反正应拂云从来没见过像有白这样的人。
她所见到的容姿俊美的世家子,除了混不吝的纨绔子弟,其他大多都是自恃身份,佯装温和、高冷或威严,一副人皮严丝合缝地贴在骨头架子上,拿针都戳不出半个孔。
而有白,作为一只妖物,明明生得极美,又法力高强,但从不端着架子。
他不在乎人类的礼义廉耻,世俗教化,不在乎所谓的矜持、克制、骄傲和自尊,总是有什么就说什么。
素来都是一副天真赤诚的模样,仿佛美貌、身份、能力等流传在世上的评价标准,对他来说都全然无所谓。
就连普通的话语都这样直白而热烈,比之话本中的浪漫书生写的情书,更让人羞耻。
或许随性自然的妖物都是这样,她其实没有什么特殊的。
应拂云绷着脸点头,暗自告诫自己,不许自己因此而脸红心痒。
随即她意识到,蠢蛇妖刚才说漏嘴了。
他们第一次见面,蛇妖用的可是陆玄闵的脸,那副温柔君子面,和他的昳丽容颜可没有任何共通之处。
他这般粗咧咧地说出口,也不怕我起疑?
应拂云于心中思忖,狐疑地瞥有白一眼,恰到好处地表现出自己的怀疑。
确保自己的表现符合事实,没有异常,应拂云便不再多言,跟着满脸春色的有白走出小巷。
应拂云一身花妖打扮,行走在大街上,虽然她心知“花妖应拂云”无需谨小慎微,但仍旧遵循旧日习惯,双肩紧缩,步调缓慢得像一只怯生生的兔子。
有白一反常态,敏锐地察觉到应拂云细微的情绪。
他故作惊讶,隔着衣袖抓住应拂云的手腕,忽然快跑起来。
“应拂云,你是一只妖精诶,走在路上,只有人类怕你的份儿。”
他笑声悠扬轻快,在初夏的风中飞跃散开,终于带走应拂云心上的一层霜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