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袁崇焕之事,断不能与抗税案、通敌案混淆而论!”
刘宗周从朝班中走出,迎着朔朔寒风,正义凛然,在不少朝臣的注视下,向崇祯皇帝拱手作揖道:
“且所谓抗税案一说,就是孙传庭一家之言,将在朝的官员,跟一帮商贾混在一起,这本就堕了国朝之威。
此案在臣看来,处处透着古怪,匆匆审案,匆匆结案,未经三法司会审,就贸然向陛下呈递奏疏,以处决被抓官吏。
在臣的眼里,孙传庭就是想赢取陛下信赖,让自己在仕途……”
站在乾清门前的崇祯皇帝,听着刘宗周的那番激亢之言,神情平静,心里却暗暗生笑,这刘宗周避重就轻的能耐,还真是了得啊。
看似是在抨击孙传庭,实则是想为袁崇焕开脱,不叫锦衣卫继续督办袁案,将此案能移到他们三法司手中。
无关乎私下情谊怎样,亦或利益如何,实则是为自身跟脚所虑。
在这段时间,国朝出现很多变动,崇祯皇帝按自己意志谋划部署,这对朝中的文官而言,并非是件什么好事。
从设军机处开始,谋立京卫都督府,九门提督,放纵厂卫势力,设内厂和西厂,整饬皇庄……
短短不到两月间,一个建虏进犯大明,一个归京兴起袁案,崇祯皇帝凭借着自身意愿,绕开外朝,做的事情太多太多。
这叫很多人都嗅到不好的讯号。
天子这是想真正的乾纲独断,这还了得!?
先前的大明,那都是与士大夫共治天下啊,纵使是崇祯皇帝御极称帝初期,也一直是这样做的。
现在全都变了,这谁受得了啊。
“讲完了?”
看着悲愤的刘宗周,捧着手炉的崇祯皇帝,冷冷道:“朕在说袁案,你在说些什么?
什么时候,我大明都察院的左都御史,做起事来都这般轻浮了?!
刘宗周,朕倒是想要问问你,当着这般多朝中重臣的面,你提先前已定调子的案子,究竟是何居心?
被抓的那些贪官污吏,一个个都是铁证如山,难道不该处决吗?
难道我大明的法纪,除了从你都察院这边,定下调子,才算是大明法纪,其他衙署出来的,就不是了?”
崇祯皇帝这等严厉的措辞,叫刘宗周流露出愕然的神情,在朝班中所站的韩爌、温体仁、徐光启等一众人,皆流露出各异的神情。
“还有朕还想问问你,你们都察院,究竟是如何当的差,监察大明天下,就是这样监察的吗?”
崇祯皇帝踩着丹陛,缓步朝刘宗周走来,厉声道:“宣府镇那边,都快把天给捅破了,闹出丧心病狂的通敌之事。
仅仅是在张家口堡一地,仅仅是被查的八大晋商,就抄出至少八百多万两银子,还有众多粮食、盐铁,甚至是火器、弓弩等违禁品。
别告诉朕,你对此毫不知情,也别告诉朕,你是新上任没多久,国朝设都察院,是干什么用的!?”
“臣……”
面对崇祯皇帝的斥责,刘宗周有些乱了阵脚,他没有想到天子,竟将宣府镇闹出的事情,直接扣在他的头上。
参加御门听政的都察院的重臣,以韩继思为首,一个个都低下了头,不敢掺和当前这种事情了。
先前宣府镇爆出通敌案,崇祯皇帝命军机处大臣李邦华,以钦差之名,奉天子剑,紧急赶赴宣府镇,这在国朝引起不少议论和不满。
但是此时此刻,参加御门听政的都是国朝各衙署首脑,没了那帮敢直言,想谋取名望的言官御史,却使得态势变得不一样了。
“锦衣卫何在!”
崇祯皇帝眉头紧皱,冷冷的盯着刘宗周,沉声道:“将刘宗周拿下,去乌纱帽,扒掉那身官服,押送刑部待审!
你们一个个,不是觉得朕放纵厂卫,破坏我大明法纪吗?
那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