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的记忆有多浅淡就有多深刻,这就像昨夜做的梦醒来就忘记的徐迎欢却能清清楚楚地记得,9岁那年的桂花树下冲她笑得满脸开怀的宋昱琛。在宋昱琛还没走进她的生活之前,她从来不知道世间有一词叫做美好。
那时候她天天被前桌那个小屁孩捉弄,因为课桌前面有一个小洞,那个小屁孩天天就把美术课的颜料往她的课桌里投喂,久而久之她的书包底就变得色彩斑斓。就算妈妈给她买了新书包,她也不舍得背去给那个小屁孩糟蹋。但是宋昱琛来了,他对那个小屁孩说不要弄了,然后那个小屁孩就果真消停了下来。
他们说是因为宋昱琛是局长的儿子,所以前桌那个小屁孩才对他服服帖帖。又说宋昱琛的妈妈是大公司的董事长,他每天有数不清的零花钱,所以他就拿出一点点贿赂了那个小屁孩而已。但是不管怎样,徐迎欢能明显感觉到宋昱琛的不开心。就算隔三差五都能收到爸妈邮寄的礼物他还是不开心,就算每次测验还是比赛他都拿第一名他还是不开心,就算隔壁班里的苏艺禾偷偷塞给他小熊饼干他也还是不开心。
但是9岁的徐迎欢不懂,她每天忙着和数学题较劲,实在没有更多的心思把宋昱琛不开心的原因研究透彻。她只是傻傻地稚气地拿出大白兔奶糖感谢宋昱琛的仗义相助。不过25岁的徐迎欢在午夜梦回时候,总是想伸出手抱抱那时候的宋昱琛,想把他的不开心赶跑,她明白那种不开心是父母不在身边的缺憾,是童年缺失父母陪伴的孤独感。
徐迎欢真正和宋昱琛相熟起来,还是秋游那次。那天天气很好,微风徐徐,整个明珠小学二年级在班主任以及校领导的带领下,有序地开展活动。徐迎欢自小就不是一个喜欢凑热闹的人,常常是哪里有狂欢哪里就没有她,她与周围的嘈杂总是显得格格不入。她默默地蹲在一棵树后,数起了地上的落叶,也许是太过认真,连人群渐渐远离都未曾察觉。而当她终于从她的小世界回过神来,周遭已经空无一人。
“数清楚了?”远处的宋昱琛的脸上有薄薄的汗水,在秋日夕阳的映射下泛起微微的红晕。他的语气一如往常的平静,有着超越同龄人的成熟。
徐迎欢抬头看着宋昱琛,张了张口不知道说什么来缓解此时的尴尬,只能认错般地点了点头。
宋昱琛原本已经跟随大部队回去了,但是后面他发现闷葫芦徐迎欢不见了,他立马回过头来找。刚刚明明压了一肚子气的,但是见到徐迎欢憨憨的,蹲在地上,数着掉落的银杏叶,瞬间觉得她蠢蠢的让人发笑。“数完了就回去吧。”
徐迎欢站起身,微不可查地哦了一声,然后又继续默不作声地跟在宋昱琛后头。两个人隔着两三米的距离,夕阳西下两个人的影子偶尔重叠又分开,像极了他们的未来。
临城这个地方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徐迎欢揣着奶奶给的钱去小卖部的路上,刚好瞧见了宋昱琛在李奶奶家的院子里看书。后面听那些奶奶你一句我一句,徐迎欢大致就听出了一个意思。宋昱琛是李奶奶的外甥,因为他父母生意比较忙,所以暂时把他放在姥姥家学习。或许是出于对于宋昱琛的愧疚,他的父母总是想在物质上尽可能弥补他,这也不奇怪他总是能比同龄孩子率先得到当时风靡一时的礼物,譬如自行车,亦或变形金刚。
托了这些礼物的福,宋昱琛成了临城孩子们的哆唻a梦,每每他收到父母寄过来的礼物,他姥姥家总是聚集一堆小孩子,争先恐后,跃跃欲试。徐迎欢所羡慕的好人缘,宋昱琛总是能轻而易举的得到,但是他好像从来都不开心或者说不在乎。
11月班里组织了一场活动,大致是想让同学们通过互送礼物相处得更为融洽,徐迎欢和宋昱琛刚好分到一块。圣诞节打完雪仗回家的路上,宋昱琛慢吞吞地从身后掏出一个盒子,递给徐迎欢,“喏,送给你。”
徐迎欢原以为又是什么奥特曼或者变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