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秋十月,宜嫁娶。
我爸和小姨结婚了。
奢华的婚礼现场,来了个衣衫褴褛的瞎子。
我就是那个瞎子。
空洞的目光穿过热闹的人群,落在新郎的白西装上。
八年了。
父女第一次重逢,竟然是在这样一个荒诞的舞台!
男人中年有三喜:升官、发财、死老婆。
今天的新郎满面红光意气风发,显然是喜上加喜。
林国盛丧妻不过三月,便迫不及待娶妻妹,为什么?
难道他不知新娘子,是个蛇蝎心肠的毒妇吗?
可笑我九死一生,以为找到亲爸,就能摆脱那些噩梦!
想来,我和妈妈这些年的苦难,也有他的一分功劳!
胸口血气翻腾,心中不断浮现那头又脏又臭的老母猪,生咽下心中的不甘与恨意。
本来想好的计划,被我全盘推翻。
怕重蹈覆辙,我拼命忍住想要大闹婚礼现场的冲动,现在绝不是暴露身份的时候。
众人的笑声不断,只有我最清楚,新娘叶莹和她的女儿刘曦,是怎样忘恩负义的饿狼!
挪动脚步,我转身要走。
“哪里来的要饭的?这也是你该来的地方?滚!”
一转头,身穿燕尾服的服务员,正恶狠狠的瞪着我。
服务员骂完我,便转身对宾客点头哈腰。
一个无权无势的瞎子,自是没有什么好待遇的,狗眼看人低不是假话。
没有反抗,没有推拒,转身离开这个令人作呕的地方。
走前,我到厕所脱下那身本想用来演戏的旧衣裳,取下了眼睛上用来装瞎的美瞳。
刚出酒店,衣兜里的手机就响了。
电话一接通,嘶哑的男声传来:“这个月的钱,怎么还不打来?”
我沉默了两秒,深吸一口气:“让小欧跟我说话。”
男人骂骂咧咧,电话被一稚嫩的男孩接过:“姐姐,小鸥好想你和妈妈,呜呜——”小鸥不过七岁,声音里满是恐惧与害怕。
那又赌又嫖的畜生偷偷带走小欧,不过就是为了要挟我要钱,怎么可能好好对他?
用手捏了捏太阳穴,我轻声问:“小鸥,你别哭,你告诉姐姐,他有没有打你?”
“他,打——”小欧的话还没说完,电话再次被男人抢过:“废什么话,小欧是我儿子,怎么对他都由老子说了算,你赶紧打钱,不然饿死这个小畜生!”
此时我心中像是有烈火,再也按奈不住:“瘸老三,你最好老实点,要是小鸥有什么事,我一定送你去见疯娘!”
愤怒挂掉电话,眼前全是疯娘满脸鲜血,护住我的样子。
她疯了那么多年,死前却难得有了清明,求我照顾小欧。
死人的遗愿,我不能辜负。
更何况,她对我有恩。
被拐卖进山里的那几年,如果没有疯娘,也许我早已经被瘸老三母子几人折磨死了。
十二岁以前的我,父母恩爱,家庭幸福,是个被所有人捧在手心里的小公主。
十二岁后的我,被人贩子拐卖进大山,从天堂跌进地狱!
拐卖我的,正是离婚后,来投奔我家的小姨母女,也就是今日我爸林国盛娶的女人叶莹和她的女儿刘曦。
瘸老三的弟弟,是个瘫子。
他们买我回去,就是给这个瘫子做童养媳。
我每一次的逃跑,换来的都是更加凶狠的殴打与折磨。
为了真正让我屈服,瘸老三的老母亲,指挥着他们将我关进了猪圈。
后来的几年里,我都不着寸缕跟污秽肮脏的老母猪同吃同睡,他们叫我猪婆。
大多数时候,疯娘都会等半夜瘸老三睡着后,偷偷来猪圈陪着我,给我塞点她偷藏的饼子。
疯娘是瘸老三的媳妇,也是被拐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