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我们离开了这片充满死亡的土地。
撤侨又进行了一周,当最后一架飞机裹挟着晚霞降落在首都机场时,忙碌的一切似乎安静了许多,我不清楚那恐怖的大洋彼岸究竟发生了什么,三周的飞行如同梦境般虚无缥缈,那些经历过的荒诞不经似乎又隐藏的无影无踪,王雨欣的归队令我感到一丝无言的失落,我好像失去了什么,但又未曾存在过。
“启动后检查单。”老吴转过头来。
“防冰。”
“tcas状态,”
“方向配平。”
“方向舵配平。”
“启动后检查单完成。”
“这边国航1861,请求滑出。”我说。
“国航的1861跟引导到b13可以滑出。”
车顶写着followme的皮卡在前面徐徐前进,绕过错综复杂的引导滑行线,引导我们靠近跑道,目的地是江城,那里的虹桥是与北京享有同等地位的国际机场,结束撤侨,我们很快转入正常的航线运营,但病毒的扩散使全球民航业大受打击,行业大不如从前景气,与其同时降临的还有大量航线与航司停运,中断所有美洲航线,禁止一切人员以任何理由前往美洲所带来的影响日渐凸显。
十五分钟后,伴着躁动的风声与剧烈的震动,沉重的747一跃而起,离开了繁忙而拥挤的机场,在一片呼啸中向江城飞驰而去,划过风挡的雨水刻出了诡异的造型,在傍晚的光泽中显得格格不入。
“今天头等舱就一个人。”后面的工程师忽然冒了一句。
“一张头等舱一万五,我是不会花这个冤枉钱。”
“国航1861联系北京进近119.65,再见。”
“进近,11965再见。”
“进近你好,国航1861,36号起飞,一边通过六百米。”我向地面汇报高度。
“国航1861,北京进近雷达识别,上升到标准气压四两保持。”
斜阳西沉,留下空寂深沉的天空,窗外的最后一缕橘色被群青吞没,我的茶杯里摇曳的最后一丝金黄也消失了,整个仪表台发出蓝莹莹的光泽,黑暗瞬间包裹了大地,吞噬了一切跃动的活物,我们根本感受不到自己在运动。我们飞得很远很远,就好像在夜晚的海面上那样,远离了一切的航标。但是,明亮的驾驶舱充满了发动机的轰鸣,这声音改变了机舱的外貌,只是时间在流逝,在这些仪表里,在这些玻璃后的电子屏幕里,正进行着一套肉眼不得见的炼金术,时间一分一秒的前进,这些神秘莫测的变幻里,这些神秘的动作和机组人员低沉的话语中都在创造着奇迹。几小时后,黄金就在虚无中练成了。工程师的面孔在机场明亮的灯火中容光焕发。
在虹桥遇到了流控,我们要停靠到上午十点才可以返程。凌晨一点到达虹桥时,空乘李梦雨要我陪她走一趟,说要去地下的轻轨站等人。虹桥机场分多层,地下是轨道交通和停车场,然后是地面交通,高铁站和高速公路入口,地上一层是磁悬浮线,轻轨,候机大厅,然后是行政办公区域。我们要到虹桥机场站,在地下一层。
少有的行人都低着头,刷着微博或是新闻,四处一片萧索,充满失落,穿着迷彩服拿着防爆盾的治安民兵在大厅里巡逻,防刺服上的“虹桥治安”已经开始掉色了。不远处的岗亭里,握着步枪的武警站的笔直。
李梦雨一路上不停的同我说话,但我一点也听不进去,机场大厅的空调嗡嗡作响,伴随着旅客的喧哗声,让人头痛欲裂。
坐自动扶梯下一层,地铁站里的人不多,安全员在站台上来回晃荡着,自动扶梯有气无力的慢慢地攀爬着,灯箱散发着惨淡的光泽,配合着五彩斑斓的霓虹,让人眼晕。
“我朋友就在下一班地铁上,还有两分钟。”李梦雨放下手机,打了个哈切说道
很快,地铁列车长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