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余小鱼,出生在沿河村。八岁时我被两个人贩子拐走,逃出来后遇到了我的养父母,他们给我改名卞长江,带着我去了西省。”
“爸妈对我很好,送我去上学,还给我安排了工作。之后,我娶了领导的女儿,生下了小伟。”
卞长江说得干巴巴的,众人却都听得津津有味,就连余家的几个人也都不说话了,专注地听他讲故事。
有些事他从没提过,这还真是第一次听说呢。
随着他的讲述,大家渐渐听明白了。
原来这小子运气不错,被拐逃出来后遇到了出差在外的干部,那夫妻俩自己不能生育,一直把他当成亲生儿子一样培养。
他媳妇是迫于形势才跟他结婚的,两人关系一直不太好,他也不太在意,把老婆孩子扔在家里,自己在外面活得很潇洒。
只可惜他养父母在前些年的运动中站歪了脚跟,风头一过去,立马就被清算,卞长江的风光日子也就到头了。
小伟口中那离休的爷爷其实是被撤职了,现在在老家领着低保过日子。小伟奶奶受不了生活的落差,两年前病死,小伟妈也趁机跟他离了婚,连孩子都没带,迫不及待地开始了新生活。
他自己的职务被撤,工资也降到了最低档,他一气之下干脆辞了职,自己走南闯北做点小生意。
原先他倒也挣到了点钱,只是后来又被人骗了,几乎是血本无归,只剩下老家的房子和一辆旧车。
正当他走投无路的时候,他从一本杂志上看到了余小鱼的报道。这是他用过的名字,他也就随手翻看了一下。
杂志上的图片勾起了他埋藏在心底的记忆,再看看文章中对余小鱼的赞誉,还有对南坪大队现状与前景的描述,他起了回家认亲的心思。
原本他只是想从余老四夫妻俩手里搞点本钱,再跟余小鱼拉拉关系,看看能不能找到新的出路,可是回来后一打听,发现他亲妹妹竟然在京城开了厂,余小鱼的财富更是多得超出了他的相像。
他哄着余四婶叫几人回来,原本只是求财,谁知见到了天仙似的林爱华,他又动了其他歪心思,这才有了刚才那一出。
等他说完,不但围观的群众惊呆了,连余老四夫妻俩都张大了嘴,一脸的不敢相信。
“你,你说的苦衷就是在城里过好日子,不想回来跟着我们受苦?”余四婶抖着手,指着卞长江,身子抖得不成样子。
余小红看着她觉得可怜,却坚决不肯站出来安慰哪怕一句。
她怕。怕自己只要一说话,又会成为老妈的出气筒。
余老四也好像一下子老了十几岁,耷拉着脸,缩着脖子,不断用手去抠裤子上沾的一块泥巴。
卞长江还在真言咒的控制下,余四婶一问,他就直愣愣地答道:“回来干嘛?我可不想跟着你们受穷一辈子。要不是看你们有钱了,正好我又缺点本钱做生意,我才不回来认亲呢。”
众人听得嘘声一片,余四婶更是抖得好像秋风中的枯叶,捂住脸蹲在地上默默地流眼泪。
她也不叫了,她也不骂了,她这会儿连话都说不出,只在心里一个劲地想:这样的儿子,还不如不回来呢。他不回来,小鱼就不会不认她,小红也不过因此跟她离了心。她不但是大队长家的亲家,还有个在京城当干部的儿子,有一对可爱的孙子孙女。
完了,一切全完了。
她抬头看看卞长江,还是不死心地问道:“妈没本事给你大房子,也没本事弄到钱,你还愿意呆在家里给我们养老不?”
余老四也抬头,紧张地看着这个二十年没见的亲儿子。
卞长江毫不犹豫地说道:“我连份正经工作都没有,拿什么给你们养老?妈,家里还有多少钱?你都拿给我,我去南方做生意,等挣了钱,一定回来孝敬你们。”
余四婶不说话了,开始在心里盘算自己手里还能拿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