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妙睡得正酣,只是夜里有些闷热,她下意识地翻了一个身。
“周姑娘,请随某来。”蒋冲压抑的声音响在身前。
听到动静,周妙迷迷糊糊地醒了过来,乍然见到床前立着一个男人,登时吓得魂不附体。
“啊!”蒋冲却眼疾手快地捂住了她的嘴。
“姑娘莫惊,在下蒋冲,公子有请!”
周妙身上只着中衣,连忙扯过床榻上的大氅披上,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怎么了?何事如此焦急?”她看了一眼窗外的月色,明明还是晚上!
蒋冲催促道:“事出突然,姑娘随某来。”
周妙披衣起身,转念又想,既然还在府中,想来也不是什么大事,兴许是腿疾发了,但既然发了腿疾,为何不去寻简青竹?
可蒋冲脚程极快,根本由不得她多想,周妙一路跟着他的脚步,近乎小跑地来到了李佑白院中。
院里黑漆漆,只有天上的月光亮堂堂。
蒋冲开门侧身道:“姑娘请进。”自己却停下了脚步,檐下并未点灯,周妙没看出他黝黑的脸红了。
周妙并未多想,轻车熟路地走进了内室。
床榻上的纱帘落了下来,看样子李佑白仿佛是睡了?
“公子?”周妙愈觉古怪。
她走到近处,方见窗外透进来的月光映出了李佑白的影子。
他并没有睡,似乎是端坐于榻上。
“公子唤我来,所为何事?”
隔着一重纱帐,李佑白睁开眼睛,静静地打量着她。
月色映在她垂落的乌发上,光亮雪白而斑驳,她的面目半明半暗,一双微弯的眼睛黑白分明地注视着自己。
她毫无防备地立在他面前,素色的大氅松散地披在肩上,似乎全然不知此时此刻她为何身在此处。
周妙的视线与李佑白碰上,他的眉眼漆黑,可是瞳仁中像是被月华点亮,暗沉的光芒流转其间。
周妙别过眼,试探地又问道:“公子是不是身体不适?要我沏一杯茶来么?”
“嗯。”李佑白终于应了一声。
周妙忙拢了拢大氅,回身去桌旁斟茶。
茶壶里的茶已经凉透了,她斟过一杯,递到纱帐中,李佑白的手边,道:“茶有些凉了,若是公子要新茶?我去寻蒋冲来?”
“不必。”
李佑白接过她手中的茶盏,指尖碰到了她的手背。
周妙敏锐地感受到他指尖的热度,追问道:“公子是又发烧了?烧得厉害么?我去寻简姑娘来?”
看来真的是身体不适。
“不必。”李佑白抬头饮下凉透了的苦茶,硬声道,“你坐下。”
坐下?
周妙左右一看,唯有榻前一方月牙凳可坐。
她顺势坐了下来。
李佑白似乎是身体不适,脾气也格外得古怪。
短暂的响声过后,满室寂寂然无声。
周妙坐在凳子上,竖起耳朵,渐渐听清了李佑白略微滞重的呼吸声。
“公子,还要喝茶么?我再去斟一杯来?”
“嗯。”
周妙起身,接过他递出来的白玉茶盏。
他的手掌白皙,骨节分明,可是离得近了,周妙便能感受到他身上传来的热浪。
她立刻又倒了一杯凉茶,半撩开纱帐,将茶杯递给了他。
李佑白抬眼定定地看了她一眼,周妙只觉那一眼格外令人心惊,令她无端想到暗夜里匍匐的兽,随时等待伏击掉以轻心的猎物。
她手上不由一抖,茶水便溅了他满手。
“啊……公子见谅。”周妙慌忙地倒抽了一口凉气,正欲回身去寻一方手绢,却被李佑白忽然拽住了右臂。
他的手掌烫得吓人,牢牢地捏住了她的手臂,掌心的滚烫隔着薄薄一层布衣也随之传到了她的手臂上。
周妙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