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冽寒风穿过纤细的缝隙,破碎的窗帘飘起,冷雨卷着晶莹的雪花飞入室内。
夜色冰冷潮湿,桑笙整个人被箍住双肩摁在怀里,她被迫仰着头,轻轻颤动的睫毛上落了几点浅浅的清凉。
此情此景,实在是尴尬。桑笙默了默,绷紧的脸皮下有些发烫。
她面上装作一派镇定坦然解释道:“方才我敲了门,也摁了门铃。”只是许久没有动静,她担心屋内的情况,所以才决定翻窗入室。
谁能料到,她刚翻进来,窗户都没来得及关严,祁声便走了进来,还边走边脱衣服。
桑笙下意识躲起来,她隐在帘子后听着布料摩擦的声音,后知后觉觉出不对劲。
她如今这个样子,好像变态偷窥狂,专门看人家换衣服。但这种情况下忽然跳出来打招呼,好像更不对劲。
桑笙略略思考片刻,选择了默默躲在帘子后静观其变。
悄悄是离别的笙箫,沉默是今晚被抓包偷窥他人换衣服的桑笙。
她看了眼还在滴水的湿发,略显生硬地开口:“原来你在洗澡,怪不得没来开门。”
桑笙顿了顿,迎着视线干巴巴地补充道:“是我来的不凑巧。”
祁声垂眸看她,她脸上无甚表情,只是耳尖可疑地红了,鼻尖上也冒了细小的水珠。他脸上同样看不出异样,只有他自己知道他有多紧张。
他胡乱应声:“是我忽然决定要洗澡的,不关你的事。”
“嗯……”
“……”
耳边仿佛响起了蝈蝈的叫声,不善交际的两人大眼瞪小眼,相视无言。
两人离得近,呼吸间的热气自然地交织碰撞。桑笙有些不习惯这般亲密,她微微动了动僵硬的脖子,眼睛扫过敞开的领口,脱口而出:“你不冷吗?”
风吹起她的一缕长发,轻轻挠在祁声的锁骨处,他被挠得心脏发痒,下意识松开手。
他身上的睡衣有些松垮,经过一番打斗,领口的几颗扣子松开,露出大片的紧致的胸膛。
桑笙在他面前站定,盯着地毯上的花纹道:“深夜贸然登门,多有打扰,实在抱歉。只是有些事情需要你帮忙……”
她听见对面的男人轻轻呢喃,桑笙没听清楚,下意识抬头看向他问道:“什么?”
“抱歉,我无意如此,只是,恐怕我要失礼了……”祁声看着她轻声呢喃,身形摇摇欲坠。
桑笙怔愣住,随即肩膀上压下沉沉的重量。她连忙伸手,揽住倒在她肩头的男人。
……
睡梦仍旧昏沉,所幸没有被梦魇吞噬。他身处光怪陆离的世间,犹如一个过客看着身边人来人往,行色匆匆。
周围场景不断变换,耳边传来沉沉的车轮声。他被一股力量推着向前,宽袖长衣的风流居士,粗麻素衣的端方士族……
他不由自主地向前行进,朝代风云在一瞬间更迭,历史的风从数千年前吹至身畔,擦肩而过的旅人迈进了身后的遥遥长河。
繁华时,人群最是欢愉。待繁华落尽,是断壁颓垣,是寂寥无人问。
他孤身一人,不论世间是繁华,还是荒凉,始终孤身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