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铮”,藤条交错缠绕,匕首越陷越深,刀柄很快没入一片绿色中。
相互纠缠缠绕的藤条在周围堵起一面墙,将两人牢牢困在一方不断缩小的天地间。
背后的石壁冰凉,胸腔间却堵着一团闷热的气。
两具身体紧紧靠在一起,无言望着石壁推搡着青藤墙慢慢靠近。留给他们的空间已经不多了,逐渐沉重的呼吸声中,时间也在静静流逝。
除了死路,似乎已无路可走。桑笙侧头看向身侧,在黑色绒毛的簇拥中,那张脸像一尊苍白的艺术品。
算他运气好,搭着她的关系,就算死路也能尝试着走一遭。只是可惜了这副皮囊……
桑笙攥着手,指尖触碰到掌心的血口子,一阵酥痒的刺痛感传来。
她不知因何起了些惋惜,眼神在那张近乎完美的侧脸上多停留了半刻。正调息的祁声忽然睁眼,毫无预兆地侧过头来,两双视线正正对上。
两人之间几乎没有了距离,桑笙从那双黑曜石般的眼睛中,看到自己的倒影。
眼中还有未来得及收回的戏谑和惋惜……
祁声垂眼,长而翘的眼睫毛,温顺地在眼睑下覆了片阴影。
他看着她,睫毛轻颤,鼻音轻轻:“嗯?”
原本升起的随意的内心调侃,忽然被压了下去。她像个觊觎美色,垂涎间被主人抓包的登徒子。
桑笙低头,抬脚踢了踢近在眼前的青藤墙,用镇定平淡的语气掩饰尴尬。
“没什么。只是觉得在这种情况下,气氛太过平静了。”
她镇定,是因为她是地府正式编制内的执事官,地府里有头有脸的都是些熟人。
祁声他一介普通人,这股看透生死的镇定和淡漠,叫她不免多看了几眼。
睫毛垂下,遮住了眼中的情绪。太过平静了吗?祁声靠在石壁上,手撑着颤动的石壁。空气已变得稀薄,他有些晕眩。
“若是惊慌哭闹能挽回死亡,哀乐将遍布世间。”
他只说了一半,剩下的一半,埋在了内心深处荒废的角落里。他从来都是孤身一人,世人敬畏的生死,在他眼里无非是种状态。
他尊重当下,但若是另一种状态不可避免时,他亦予以尊重。
祁声闭着眼,声息渐沉。他从微有混沌的意识中挣扎起来,像是想起些什么,睁眼看着身侧的桑笙。
她脸上神情没什么变化,真要论起来,眼下濒临的情景,还不如她掌心里的那道血口更能牵动她的情绪。
眼下若是不说些什么,或许此后都没有机会了。思及此,他不合时宜地联想到,依着她的本事,阴阳相隔时再见面,似乎也不是什么难事。
只是,她有什么理由去寻他呢?两人连朋友都称不上。
青藤墙已逼近,祁声内心忽然不再平静,他道:“你在想什么?”
“照着这等磨蹭的速度,奏响哀乐的时间会拉长许多。”桑笙靠着石壁,脚一下一下踢着结实如水泥墙的青藤。
她讨厌疼痛,更讨厌钝刀凌迟的持久疼痛。那让她产生一种“我为鱼肉”的无力和不爽。
“而且……脸若是被压碎,挺可惜的。”她说的含糊,祁声也听得含糊。
石壁间只剩下中间的一点空间,桑笙正忍受着掌心中阵阵针扎般的疼,身前忽然覆了道带有温度的黑影。
她抬眼,面色如白玉的男人站在面前,双臂撑在她的身侧,背后是高耸的青藤石壁墙。
背后不可抵挡的力量推搡着他近前,祁声高出桑笙许多,如今撑着手臂将她困在一处,桑笙只能看到派克服内的一小片肌肤。
头顶上有道沉沉的声音:“你可以将脸藏起来。很抱歉,我只能做到这个程度。”
桑笙指尖一顿,下一刻,脸便埋在了那圈软而清凉的绒毛里。
抵在祁声后背上的力量,间接压迫着她,将她压住动弹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