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执事官请坐。”他走近前,伸手示意。他生的好看,声音却沙哑粗粝。
桑笙瞥一眼他的脸,还有那只明显养尊处优的纤纤“玉手”。她在桌旁坐下。
不是柳景和,无论如何都不是梦中的那个男人。
素手执着玉白的茶壶,暖红玉色的茶汤缓缓流入瓷白的茶碗里。五月娇将茶杯推过来:“请喝茶。”
桑笙默不作声,在看到五月娇的一瞬间,她觉得有些荒谬。这感觉一晃而过,桑笙很快将其压下,她信她梦境里的线索,绝不会无缘无故出现。
桑笙手指点着发烫的杯子,将昨夜的梦境在心中迅速理了一遍。
瞎眼老道,神秘男子,明如月影,罗沉,柳景初,加上顺顺给她的提示——花间衣。
两人不熟,桑笙略过寒暄,直接挑了最不起眼的几个名字,念道:“张子清,孙小港,李寒露,宋叶林……”
她边念边盯着对面人的表情,五月娇自始至终都淡淡地垂着眼,捧着茶杯轻轻吹凉。
桑笙念完,五月娇的一杯茶见底。他抬眼,面上一派淡然。
“执事官问这个做甚?”
“耳熟吗?我想知道,罗沉送来的这些人中,有哪些被五月先生做了皮套子。”
五月娇略略沉思,沙哑着嗓音,开口答道:“李寒露,孙曼曼,还有其他五个女子,我记不太清名字了。若是执事官急着要,我让人将册子送上来核对。”
他面上神情未变,他确实收了罗沉送来的人,甚至还大方地要拿来册子给桑笙看。只是这册子现下看与不看,都已无关紧要了。
桑笙盯着他问道:“那你可知道,这些人是被罗沉所害?”
他拎着茶壶,继续添着茶。茶叶泡的时间有些长了,汤色显得浓郁。
他应声:“知道。铺子里的货物来源,都是要查清楚的。”
只是,仅仅查清楚为止。事情的真相如何,他们死前经受了怎样的害怕与折磨,都与他无关。
与多数人无关。
“那罗沉以鬼童子害人,并且使用邪术试图阴魂渡生一事,你也是知道的?”
五月娇喝茶的动作一顿,他抬眼,正迎上对面的一双清冷的眼。
桑笙不等他答,继续问道:“事情的缘由呢?五月先生可查清楚了?”
五月娇放下茶杯,声音沙哑:“就算我查清楚又如何?我只想做个安分的商人,不想牵扯其中。执事官要想查案,花间衣的簿子您随意看。旁的,请恕我无能无力。”
茶杯中的水渐渐变凉,五月娇取走桑笙面前的茶杯,重新帮她斟了一杯。
桑笙拿起茶杯,吹凉后轻轻抿了一口。有些涩,喝下后带着点干香的余味。
她看着对面神色平静的男子,道:“或许你真的想做个安分的商人,也或许你真的不想牵扯其中。但我知道,五月先生的能耐,绝非如此。”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这道理,你该比我明白。所以,”桑笙看着他,眸色深深,“五月先生同明家,可有何联系?”
他喝完茶水,靠在椅背上,不答反问道:“执事官为何不直接调取他的档案?”
罗沉没撑到面见司官,押送他的鬼差道,罗沉在半路上便魂飞魄散了。至于地府中有关通灵师的档案,皆寥寥几笔带过。
桑笙查不到有用的信息,才来找了五月娇。
五月娇抬眼,眼神忧郁。眼下的卧蚕,将他的眼睛衬得略有些圆润,又带了些小孩子气。
他道:“执事官既怀疑我,又为何来问我?这样做,岂不是将自己的牌,明晃晃摊到了我面前?”
“难道,执事官不怕我告知我的‘同伙’?”
桑笙淡声道:“随你。我既来问你,就必然有把握证明。你答或不答,只是时间的早晚罢了。”
五月娇回答或者隐瞒,她查清明家隐在背后的把戏,查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