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市里冷清不少。桑笙同阿墨进到城门里便分散开,向着错综复杂的巷子里去。
每年到鬼月最后一天,总有留恋阳间,迟迟不肯归返的鬼魂。
若是些寻常的冥鬼,随之游荡也无不可;可若是充满怨气怒气的凶恶之鬼,便需尽快处理,免得叫暗怀鬼胎之人利用了去。
桑笙进到一条老旧的巷子,吹来的凉风中一股浓郁的血腥味。
她循着记忆,走到一间矮小的铺子前停住。厚厚的门帘将内里的光景遮住,门帘不知多久没换过,上面积了一层厚厚的污垢。
耳尖微动,她听到了被紧紧关住的隐忍而痛苦的闷哼声。
狭窄的后巷寂寥破旧,枯黄的老树和脚下的青石,在时光里变得沉默。
桑笙隐在巷子暗处,静静注视着一间铺子狭小的后窗口里,透出的昏暗灯光。
远处的白雾中,有道影子向着她的方向缓缓靠近。
脚步拖曳,身形臃肿。待那影子近前,桑笙眯了眯眼。
夜色下的后巷中,一个红衣女挺着肚子走来。她面色不似正常人的白,唇无血色,脸上妆容有些奇怪。
她一直走到那间铺子的后门,伸手上前,长长的指甲挠着木门,突兀又刺耳的声音在后巷里回荡。
后门被打开,空气里的臭血味更重了。
红衣女走进门内,进门的瞬间,桑笙看到她的肚子动了动。
落音坊内,一间狭小的房间,被布置成了简陋的产房。
房间昏暗闷热,门窗拿厚厚的毡布遮死。劣质的香烛燃烧,刺鼻的味道被捂在闷热的房中。
床下放着一只满是血污的盆子,盆子前压着道符纸。一个浑身汗湿的女人,虚弱地躺在不甚洁净的床上。
床边立着两个婆子,一个压着她的肩,另一个压着她的腿不让她乱动。
门帘被掀开,一个白脸婆子探进半个身子,低声道:“来了。”
来了,床上的女子惊恐地看过去,肩膀被死死摁住。
红衣女进门,肚子像要被胀裂般撑开。她走到床边,盯着床上惊恐挣扎的临产女子。
斜襟上的盘扣被解开,破开的肚皮里蠕动着一只正在啼哭的小鬼。
小鬼浑身青紫,五官略显狰狞,他手中抓着红衣女的肠子,肚脐上连着长长的脐带。
浑身动弹不得女子终于哭了起来,她哀求,嘴巴被粗鲁地堵住。
盖在肚子上的被子掀开,雪白的肚皮暴露在人前。她拱起身子,努力护住她未出生的孩子。
小鬼的啼哭声阴森,看到女人鼓起的肚皮,低低地吃着手笑起来。
他拽着红衣女的肠子,像荡秋千一样荡出来,手指伸向女人的肚子。
瘦小的手慢慢长出尖利的指甲,女子肚子一阵抽痛,她绝望地嚎哭起来。
哭声被口内的布团挡住,化作低低的哀音。
肚皮上鼓起一只小脚印,女子肚里的孩子感受到母亲的绝望,不安分地动了起来。
小鬼吃吃的笑,就要上前时,身后的红衣女忽然发出痛苦的嘶声。
她捂着脖子,神色痛苦,指缝里冒着丝丝缕缕的黑烟。
那小鬼见势不妙,手狠狠地向着肚皮抓去。
脖子被捏住,那只手将他拎起来,手上的力道渐渐收紧。
眼珠子突起,小鬼扭头,正对上一双冷眼。
桑笙将阴胎鬼甩回到红衣女的肚皮里,大步走到床边,她现在没工夫管他们。
女子口内的布团被取出,她哭着,像抓住救命稻草一样抓着桑笙的胳膊。
“求求你,救救我吧……”
“我知道。你不要哭。”桑笙将一枚符放到她的掌心里。
她抬头,看向被纸人控制住的两个婆子,目光冰凉。
“听到了?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做吗?”
地上的红衣女同她的鬼胎一起燃烧,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