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手修长苍白,手背上的青筋清晰可见。那手覆在她的手上,完完全全将她的手包裹起来。
贝齿轻咬着下唇,阿媛耳尖发烫,掌心出了层薄汗,手中的笔怎么也握不稳。
怀里的一小团腾腾冒着热气,他也好不到哪里去。
柳景初本意是想调整她下笔的姿势,谁知,手刚覆上去就乱了节奏。
那双细细软软的小手,不知有何魔力,竟让他僵在那里动弹不得。
两人一动不动地维持着这个姿势,柳景初心尖轻颤,手指抬了抬。
阿媛盯着笔尖,轻声问道:“我,我们先从哪个字开始练呀?”
“嗯?”他声音轻轻,落在阿媛耳中,似春水温柔。
“我想,先写一下我的名字。你教我吧。”这样手把手教,肯定会学得快些。
阿媛深以为然,老老实实地等着柳景初带她下笔。
抬起的手指轻轻落了回去,柳景初轻咳一声。
对,这样教她才学得会,由着她胡乱涂写,太浪费笔墨了。
柳景初定了定心神,握着掌心下的小手,在纸上一笔一划写下了她的名字。
阿媛,阿媛,阿媛……
梦中之境平和,在那抹纤细身影出现时,他恨不得将所有的温柔倾尽。
细致琐碎的往事扑面而来,正在引导柳景初的溪午眉头轻皱。
“他好像,很抗拒接下来的梦境。”
借着梦境的力量,驱魇师可窥探到那些不为人知的故事。他们可以引导梦主,将当年之事重现。
可若是梦主产生执念,深陷梦境,会下意识将外来的力量,排斥在梦境外。
若是执念过深,梦境会困住梦主,更甚,会困住道行尚浅的驱魇师……
溪午倒是不怕,大不了拍拍屁股跑路。可桑笙不一样,她要理清柳家和冲喜新娘的联系,现下冲破梦境,将功亏一篑。
溪午沉了口气,催动法术,沉魂玉幽幽发着碧绿的柔光。
阿媛惊讶地看着纸上的字,不敢相信是自己写出来的。
柳景初瞧着她惊喜的样子,目光柔和。他想了想,想起上次帮阿媛写的信,另起一行。
阿媛看着笔下渐渐成形的字,喜笑颜开道:“我认得,这是阿毓的名字。”
“嗯。”他垂眼,苍白的脸色,被怀里人身上粉色的衣裳,映出了些光彩。
他握着她的手在纸上写了几遍,就要松手时,阿媛道:“我想再写一个。”
他重新握住:“嗯,那个字?”
阿媛不说话了,讷讷着,将笔停在了写着“阿媛”的名字旁。
“我想写一个柳字。”她声音轻轻,面上浮起一抹粉。
柳景初手一顿,睫毛颤了颤。
他松开她的手,直起身来:“你先学会这些,等学会了,再教你其他的。”
阿媛短暂的愣过后,低头应声:“哦。”她伏在桌旁,写字时有些心不在焉。
柳景初迟迟不肯教她写自己的名字,阿媛问过几次,柳景初避开不允,她便不再问。
一晃到了冬至。柳家沉闷规矩多,阿媛被拘在一方院子里,渐渐忘了今夕何夕。
傍晚时分,天阴沉,似是要下雪。
她从佛堂出来,闷头想着心事,不小心进了后院。正准备原路返回时,她闻见了空气中传来的香气。
阿媛闻着这股熟悉的饺子香,猛然想起今天是冬至。
冬至不端饺子碗,冻掉耳朵没人管。而在柳家,冬至日与往日并无区别。
她望着后院里的一棵腊梅树,长长地舒了口气。
时间过得真快呀,转眼间,她嫁到柳家已经四个月了。她回不去家里,让人捎回去的信也没有回音。
阿媛出神地望着褐色枝条上,鼓起的一个又一个花骨朵,心里想着阿毓。
正出神间,她瞧着那树上,一处满是嫣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