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沉开口,语气平缓。
“你能看出林东的异常来,我可以理解。毕竟,老年人的一些习惯一时难以伪装。”
“可李双喜你未曾谋面,与我年岁又相仿。按理说,你不该发现不对劲的。”
“老头既被祁先生逮住,哪儿也去不了。不如您给我讲讲,我究竟从何处露出了马脚。”
祁声面无表情:“太多了。”
“嗯?愿闻其详。”顶着林东一张皮的罗沉,将帽子和口罩取下,露出头顶的一块瘀斑。
这张人皮是他自己剥的,在莲花落的后池里。林东身上的刺青着实碍事,加上心急眼花,剥下的皮子并不是十分完整。
想来也正是因为这些小瑕疵,才让祁声对他疑心渐重。
罗沉如此想着。
太平间里冷气有些足,祁声身上只着了一件衬衣。他守株待兔等了一段时间,说出的话都透着股寒意。
“我说,你话太多了。”
“……”
罗沉整理了一下表情,慢慢走过来。他边走,边掏出一根长约二十公分的黑棍。
“既然如此,那我也不多说什么了。”
黑棍直直地刺过来,祁声闪身躲开,抬起手臂,反手挡住刺至胸前的黑色骨刺。
锋利的匕首跟骨刺相接,罗沉虎口被震得发麻。
手腕上冒出青筋,此时的祁声像是变了个人一般,以往平静无波的眼眸,多了抹狠厉。
迎面而来的摄人气势,无端让罗沉打了个寒战。这感觉,倒更像是面对那位先生时……
罗沉咬碎一颗牙,猝不及防地喷出一口黑烟。
祁声避开,但还是被烟气燎伤了眼。
罗沉阴笑:“我看祁先生这张脸,生得甚好,带回去,应该可以卖个好价钱。”
眼睛生疼,紧接着有一物破空而来。
他躲闪开,忽视眼睛带来的灼烧感,静心辨听对方的下一步动作。
罗沉从怀里摸出一个小小的灯盏,捻了捻灯芯点燃。
嗒嗒,嗒嗒……有脚步声在空旷的房间里响起。
祁声紧紧握着匕首,听着四周传来的回音。
人油灯,以怨魂做灯捻。燃时,能招致方圆百米内的鬼魂,亦能听得鬼足之音。
祁声‘追寻’着四周的声音。
“你果然能看到那些东西。”那双浑浊的眼中,透着得意和嫉妒。
他握着骨刺上前,祁声有些狼狈,但姿态仍旧高傲。
“鱼肉焉能躲过刀俎?”
骨刺高高举起,手腕忽地一疼,随即膝盖控制不住向前弯曲。
“说得不错,鱼肉就该有做鱼肉的自觉。”
罗沉只觉背后发麻,他回头,脸色沉下去:“执事官……”又是她。
桑笙冷笑一声。待瞥见双眼紧闭的祁声,心内松了口气。
这两日,古镇附近小鬼动荡,各分区又时不时窜出几个寻衅滋事的恶鬼。
她一时被这些琐碎的小事缠住了脚,直到今晚接到消息,才抽身过来。
幸好,来得不是太晚。
桑笙执着锁魂鞭走近,一路狂奔而来的热气,在冰冷的太平间慢慢平息下来。
罗沉见她走来,没来由地心慌了一下。
锁魂鞭一出,鬼魂逃散。火焰晃动,在墙上映出一闪而过的几道残影。
鞭子破开空气,如蛇般游过来。
通灵之流鱼龙混杂,能称得上“师”字的,多半入了通灵公会。
罗沉活了很多年。从跟着出马仙、请乩童,到狗苟蝇营得以在鬼市残喘,形形色色的半人半鬼,他见了不少。
如今竟接连两次,叫一个毛还没长齐的丫头慑住。
执事官?不过是阴界为了整治鬼市,捣鼓出的一个芝麻小官罢了。她再厉害,还能比得过那位先生?
罗沉眸色一沉,在鞭子将要缠上身时,拿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