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崖下,一道修长的身影立于报废的车子旁。雨落在草木上,一片沙沙声。
他手里执着把黑伞,握着乌金柄伞把的手指修长,骨节感突出,透着股诱惑。
只是中指上戴着的银戒,款式有些老旧,瞧着不太相称。
安静,沉默,他与这黑夜融为一体。
身后另一把黑伞下,一张年轻的面庞露出,五官精致深邃。望着报废的车子,右眼中闪过一抹幽蓝色的讥诮。
“人呢?”
“逃了,婺城的警队现在估计已经收到信了。”
黑伞微微倾斜,雨珠滚落。男人回身,黑色风衣上不沾一丝水珠。
年轻男子微微低头,打量着伞下露出的半张脸,道:“先生,用不用派人把他给……”
“盯着他。”男人抬脚走向一边,年轻男子紧跟着他走去。
身后的车子忽地起了火,焰头窜起来,将雨幕烧了个窟窿。
浴室里香气腾腾,干花浮在浴汤里,像盛放时的模样。
水面荡漾,咕噜咕噜地冒出几朵水花泡。须臾,水下浮出张美人面。
桑笙抹了把脸,头靠在浴盆边沿闭目养神。水中的花浮浮沉沉,聚在她的锁骨下,像花开时。
巷中偶有夜行客经过,窃窃说着要去往何处。
家宅故人许久未见,总是要去看看的。喟叹间,又说起族中近来添了丁,好去请道平安符护佑小辈。说起谁家祖坟迁了地,忍不住又念叨几句生前往事……
桑笙听着渐渐远去的声音,神思渐轻。
梅久娘去后,她在这世间已无血亲。每年鬼月,她走遍古镇的所有角落,也寻不见一个描眉涂粉,簪着花的梅久娘。
所幸,漫漫时光里,她还有几个伙伴,不至于孤苦飘零。
不远处,传来几人抢地主的声音。
她轻笑。
莲蓬头停了水,水滴嗒嗒流下。浴室门拉开,一身黑色睡衣的男人走出来。
凌晨,偌大的房间里没有一丝人气。祁声倒了杯水,端着回了卧室。
床边陷下去,他伸手拉开床头柜的第二层抽屉。
抽屉里有个白色的药瓶。
水杯的温度慢慢冷却,抽屉被推了回去。
床头柜的灯散着橘色的光,光芒外,那个身影走向外间。
咖啡壶里煮着咖啡,香气熏染了寒凉的空气。天色微暗,几点红橙黄绿光闪烁。
映在玻璃上的面容清冷。他望着高楼下的街道沉思,一夜未睡,眼中藏着红血丝。
“噗噜”,咖啡醇厚微苦的香气渐浓,柜子上的手机屏幕一亮,紧接着震动声不停。
祁声接起电话,秦铮沉沉的声音响起。
“林东死了。”
林东死了,死在山崖下,在烧得只剩下支架的车里,找到了他的骨头。受害人活了下来,被害人成了死者。
同一时间,西郊外的别墅忽然起了火。
火势凶猛,附近的消防调不过来,支队的人眼睁睁看着大火将别墅烧毁。
天色初亮,东方的金橘色透着股鲜亮。
“教授。”
祁声下车,许煦从警局里跑出来迎他。
他今天的装扮偏向儒雅休闲,浅灰蓝衬衣外,套了个深色的毛线坎肩,**一条黑色的西装裤。
许煦领着他到会议室。开门,满室烟雾缭绕。秦铮埋头吸溜着手中的碗面,听见动静转过头来。
一夜未见,秦铮眼袋发青,眼内带红,下巴上冒出了一片青色的胡茬。
点了点桌上放着的报告,秦铮喝了口面汤,道:“看看,技术科刚送来的。”
报告上是坠毁的车辆信息,显示车子的刹车系统被人为破坏。
许煦在饮水机前接了水,端过来给祁声时,被秦铮截了去。
“别忙活了,他不用一次性纸杯。去,开窗通通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