婺城支队留在外面的一半人,堵着所有可能的出口,紧紧注视着别墅里的动静。
有人向着地下室的方向走来。
桑笙看一眼子期,微微点头示意,子期了然,侧身隐在一旁。
“咚”,一声轻响,短廊里有道影子晃过。
小舟贴着墙壁快速接近,眼神凌厉。他顺着楼梯拾阶而下,背对着光亮,枪口对准了漆黑的暗影。
走过客厅,进到房内。小舟扫了眼地上昏迷不醒的两个男人,抬手轻轻点了下无线对讲机。
“201,201,一楼东南的地下室发现情况。”
有风从地下上到地面,穿过地下室,穿过短廊,空空地穿堂而过。
冷白的探灯照亮了地下室。
供桌前,秦铮两条浓黑的眉紧紧拧在一起。
许煦套了两层手套,小心翼翼地托起地上未成型的胎儿,装进袋子里。蹲在他身旁帮忙撑袋子的小舟,脸上表情精彩。
秦铮伸手狠狠压了下眉心。
“祁声人呢?”
许煦抬头道:“祁教授去楼上了。”
飞天神凌空而舞,伴以香花乐声,诸佛得以供养。世人嗟叹,观之飞神舞,引魂碧落间,箜篌曲消,惊,疑梦。
一道影子立在门口,走廊里的光,将影子拉得变了形。
借着灯光,祁声看到了隐在黑暗中的飞天神。
真人等高的飞神,或身着纱裙,臂挽绸带,或身无丝缕,胴体雪白。
他站在半明半暗的交界处,背对着光线,望着黑暗里的人偶。
人偶亦静静地望着他。
搜查完房间的警员守在门外,注视着祁教授走进去。
像是一座中世纪黑死病流行时,教堂内埋葬了一个城镇的鬼新娘。
房间里的灯坏掉了,祁声拿着手电筒,冷白的光一一从人偶身上打过去。
佛睥睨众生,看见了贪、嗔、痴、爱、恨、恶、欲。
手电筒的光扫过人偶的眼睛,祁声看到了众生的影子。
有些人偶被线提着悬在空中,灯光扫过,裙裾下玉足小巧红润,长长的绸带垂下来,偶尔轻轻晃荡。
香气弥漫,祁声压紧口罩,手中的灯一闪,照到操作台上。
制作人偶的原料全都堆在上面。灯光惨白,直刺刺地耀着揉成一团的皮子。
小桨在他进来前,已带人搜了一遍。
边上的十二只柜子,矗立在暗色里,无端萦绕着一股阴气。
用小桨原话说,冷不丁看见这些柜子,“就像是贵族下葬的棺材,打开,发现里面住着中式的吸血鬼”。
目光慢慢扫过柜子。
有兽焉,其身毛发雪白,身披麟片,头有双角,目通明。身披双翼,通天地万物之性,晓万物之貌。
是为白泽。
祁声拉开刻有白泽像的木柜,里面摆着一对人偶,一男一女,面容清晰,不似假人。
手电筒射出的光抖动几下,明暗重合交叠,光线被吞掉,祁声眼前一黑。
“祁教授?您没事吧?”门外的警员喊他。
祁声关上柜门,应道:“没事。”手电筒晃了几下,没电了。
房间再度陷入黑暗。天花板上空,换上人偶衣服的桑笙舒了口气。
垂眼看去,脚下的男人放下鉴定箱,抬步走向门外。门口站着的警员走开。
趁着这个时机,桑笙跟挂在不远处的牧子期打了个手势,两人轻飘飘落地,鬼魅一般钻进了衣柜里。
柜门合上的瞬间,门口处的人,像是察觉到什么似的回身。
“卧槽!”秦铮拿着手电筒,冷不丁照在一个人偶的脸上,对视时惊了一下。
他看向祁声,穿着透明手术衣的祁教授,正拿着解剖刀,准备“解剖”台子上的人偶。
饶是秦铮知道刀下的是人偶,人偶身下的是普通的架子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