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间构造类似于港片中,常见的小式豪宅。沙发、桌子、冰箱,一应俱全。
主人家讲究,每件东西的摆放,皆在风水之间。
只是久不见天日,再是富丽堂皇,也透着股哀哀的阴气。连带着那股气衰败下来。
屋里有浓浓的檀香气,还有窸窸窣窣的混响声。
桑笙略略扫了一眼,循着香气和声音,走到最里面的房间。
房门虚掩,有点点红烛光漏出。
桑笙推门。
房间四处贴着符纸,地上也满是黄符朱砂。
人前风光无限的人偶师,如今惶惶似败家之犬。他面对着墙壁,跪伏在地上,背上好似压着重物,整个身子呈扭曲的匍匐状。
桑笙没看他,眼睛盯着季重明面前的案桌。
漆黑的实心案桌上,摆着时下的瓜果,和各种各样的点心。两只手臂粗的红烛静静燃烧,烛泪滴下,慢慢凝固风干。
一只半眯着眼睛的白童子,静静地坐在佛龛里。
鬼婴童,乃以早夭婴孩,或是落胎婴之骨血,混以香灰、陶土,重铸泥身。取中阴身封入其内,盖坛施法,使其渐生灵性,生为黑白鬼婴。供奉于室,窃窃耳语使其助愿所成。白者,谓善念;黑者,谓阴邪。然,天地万物,得失相与。超然于阴阳外,得所,必失之尤甚。
童子寤,其势也,式微,而后,灭。
桑笙瞧着屋内怪异的场景,微微一哂。
屋内贴满了符纸,并各种镇压邪祟的法器,却又在白童子前上着供奉。
先礼后兵再礼,打个巴掌给个枣的招数,糊弄这等透支气运而滋养出的邪灵,不知是将谁当成了傻子。
“季明明,算你走运。”桑笙嘀咕一声,掏出符纸来。
未成名前的季明明几近崩溃,头不住地往地上撞,癫狂的样子是恐惧,又是赎罪。
桑笙顺手从一旁的米盆里,抓了把糯米,对着地上匍匐的身影撒去。
手中的红绳缠上扭曲的四肢,桑笙一使力,将昏过去的季重明翻转过来。
他脸色乌青,印堂青黑,紧闭的嘴角渗出白沫。
黄符依次从天冲、灵慧魄,贴至英魄。七张符纸封住七处脉轮,红绳结成网,季重明呈大字型被缚在网中心。
角落处有轻微的异响,桑笙耳尖一动,脚下用力,一脚将脚边的八卦镜飞踢过去。
“锵”地一声脆响。桑笙微微眯眼。
角落的一只遍体通黑的坛子,从中间裂开,坛中暗黑的液体流出。
裂纹迅速扩展,“嘭”,坛身一分为二,水花炸开。一个不明物体借着力道,向桑笙飞来。
退后几步,不明物体跌落脚边,几滴液体飞溅到她的黑色帆布鞋上。
一个蜷缩着的,流出的胎儿。准确来说,是个快要成型的胎体。
桑笙张开掌心,一簇火焰升起。失去支撑的季重明,脸朝下重重趴倒在地。
不远处,暗红的液体瘫在地上,慢慢扩散开,脚边趴着的胎体微微蠕动。
阴魂渡生?这可有意思了。桑笙卷起舌尖,抵住后槽牙。
一夜之中,在幢别墅内,出现了剥落的人皮,带有怨气的人偶,睁开眼的白童子,还有这个阴魂载体。
桑笙瞥一眼五体投地的季明明。
这人果真是个人物,竟在鬼节之始,便给她如此大的惊喜。
游光之前发来的信息,明确列着:人偶师季明明,年过而立,时近不惑。做了二十多年的人偶,从一个名不见经传的人偶师,变成一个更加名不见经传的——卖玩具的。
忽然有一天,艺术之神降临,亲吻了他的手指,手下的人偶忽然“被赋予了灵魂”,纷纷苏醒过来。
他成了专注艺术的艺术家,成了响当当的人偶师。带着他的人偶,演出了一场又一场。
一瞬间,神奇与诡异并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