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春实见外头吵吵嚷嚷不像话,心头郁闷。
他也知道这次的事情不宜接手,见芳若还作死地嚎哭,段春实也懒得给什么好脸色,“啪”地一下敲响了惊堂木。
底下官差立马呵道:“大胆刁妇,还不速速递上诉状。”
芳若哪见过这样的阵仗,腿一软就跪了下来。她从来也不是个胆大的,但是为了儿子的前程,芳若不得不咬牙撑下去。
想起临行前姑爷的交代,芳若便有了底气,他们姑爷跟六皇子十二皇子交好,在圣上面前也颇有体面,京兆尹必不敢得罪他的。
芳若鼓足勇气上前递出诉状。
段春实起初看得漫不经心,结果看着看着,竟被这诉状给看迷了心窍。
这诉状写得字字泣血,句句锥心,将程芳若先死主子、后死父母,自己惨遭不幸跌入江中又侥幸逃生的故事刻画得淋漓尽致、催人泪下。便是段春实看过之后都不免生出几分真情实感,想要将那建平伯府一对夫妻揪出来痛打一顿了。
段春实回了回神,复又品了品,砸吧了两下道:“诉状是你写的?”
芳若想起姑爷的交代,不可提起姑娘半个字,忙道:“是民妇请的先生着笔。”
段春实摸了摸美髯,心道这案子结束之后他还有命活的话,倒是可以将这位先生请到京兆府做事儿。
如此大才,只写写诉状岂不是可惜了?
芳若递了诉状才开始陈情。怕人听不清楚,她高声自报家门,道自己原是江南程氏的贴身丫鬟,十六年前一家老小遭奸人所害,被逼投江,只有她一人侥幸活下来。
芳若所说,同那诉状上并无分别。
所闻着无一不义愤填膺,就连姜彦舟都正义感十足地咒骂道:“这样恶毒的人就应该乱棍打死!”
说完还问旁边:“这是我总觉得他说的故事有些似曾相识,怎么像是听过的?”
嫡妻尸骨未寒就续娶,怎么听怎么熟悉……
堂下的芳若越说底气越足,眼瞧着铺垫够了,最后直接彻底撕破了那对狗男女的伪装:“民妇能活下来,乃是因为老天爷眷顾。连老天爷也见不得这二人为非作歹,所以民妇便替天行道,将他们的罪行公之于众。这二人,一个是身为朝廷命官的建平伯,一个,是赫赫扬扬的当朝公主,萧丛云!”
两边哗然一片。
姜彦舟扇子都摇不动了,呆愣在原地。
芳若对天发誓,赌咒自己所言并无半分虚言,还道:“民妇今日前来,一是为了告建平伯跟萧丛云通奸生女,活活气死原配夫人程氏。二是为了告萧丛云□□,残忍杀害程氏身边十三名奴仆,其中有二人,便是民妇的父母双亲!”
芳若泪洒公堂。
她终于说出来了!她终于能为父母申冤了。
一石激起千层浪。
旁边立马开始窃窃私语起来,这算是多少年来都没有过的轰动事儿了。若查明为实,那皇家的脸面也丢尽了。未婚生子,还谋害原配性命、杀害原配忠仆,怎么听怎么丧尽天良。
怪不得前些日子听说公主给自己继女物色了一个马夫当上门女婿,又听说这夫妻俩去寺庙里头上香的时候还遇到了不测,当时只以为是意外,如今怎么看怎么别有用心。
众人小声讨论:“若是这两个人早有奸情一切都说得通了,难怪当年平阳公主非卿不嫁呢,原来早已有夫妻之实,而且还暗结珠胎了。”
“那也不对,当时怀孕的话,那孩子哪儿去了?”
可巧了,芳若刚好说起这件事:“当年萧氏诞下一女婴,寄宿在五台山上,我家主子尸骨未寒,她便迫不及待地请旨下嫁。一月后她所宣称的怀孕不过是个幌子,生的孩子也是从别人家抱过来的姑娘,养到了两三岁时就送去了五台山。足足五六年之后,等京城的人都忘了原本的苏家二姑娘什么模样,再将二人的身份给调换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