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铉有意带着苏幼婉,甚至有念头,最好是走到哪里都能带着她。
不为别的,一方面是为弥补自以为过去对她的亏欠,一方面也是因为品出了苏氏的性格。
苏氏这个人算不上坏,不是那种大宅院里头自个儿被规矩束缚半辈子,心理扭曲,熬出头后转去荼毒晚辈的那种长辈。
但她也是够强势了。
在她眼皮底下生活,不定哪句话、哪件小事不得她意,就是劈头盖脸的一阵儿酸言辣语,能跟她有来有回交上手的,都不算憋屈,像婉娘这种只有挨训份儿的,头顶时时刻刻有她这座要喷发的火山压着,想也知道,不会真正的自在。
带婉娘出去,也是想让她得闲能放松放松,不用总在高压环境下担惊受怕。
不过想是一回事,履行起来有难度,只要苏氏还在这,婉娘他就难带走。
最后只是陪她一块刷了碗,说两句话,由她给擦了手,脑后的伤换了药,褪下脏衣裳,换了新的,再被送出门。
人靠衣裳衬托,换了乡下朴素的,唐铉站在小院的大门外,背后是渔村的春花河水,淡丽景色,瞧着终于也像半个归属于这里的本地人了。
苏幼婉看着这样的唐铉,心里莫名踏实了一些。
先前唐铉怎么看都和渔村格格不入,像自带华贵气息的孔雀,就是飞累了暂找个枝头歇脚,都不大会选渔村这种连花都开不明白的枯枝。
她取来一顶去年在走城商贩那里买来遮阳的草帽给唐铉戴上。
她垫脚,唐铉就弯腰低头,配合的很好,仿佛真是一对互相磨合相处的很好的小夫妻。
调整好角度位置,遮好唐铉后脑的伤,苏幼婉轻声交代:“春风还有点凉,船在河道上走,凉风里还有湿气,官人记得多遮捂伤处,别见了风,要多注意。”
唐铉就说好,知道了,人要出发,还来拉苏幼婉的手,牵着她往前走,让她又把自己送出一段距离,及至被苏氏发现,站在院门口招人了,才松手。
“婉娘有没有什么想要带的?我刚问叔父,北镇有卖狮子糖和樱桃煎的,想不想吃?”
苏幼婉一瞬间有点恍惚。
仿佛回到了童年,阿爹还在时,每回和叔父去北镇贩鱼,也都摸摸她的发顶,问她想吃什么,想玩什么,给她带回来,那样她曾习以为常的日子,如今看来,都远的像梦里的。
看她发愣,唐铉就笑笑,把她拥在怀里抱了一下。
馨香温暖,骨肉匀称,软绵绵的手感很好,俯身与她的视线相平:“那我掂量着来?叔父在叫人了,我先先走了?”
苏幼婉才后知后觉的点了下头,等唐铉向后退步,她低头过去抱了下他的腰,脸埋在他怀里,低低柔柔的请求:“官人……早点回来吧,好吗?”
看似是请求,多半带着点撒娇的意味。
这不是苏幼婉有意为之,实是她讲话向来轻声细语,带着水乡女子天生的婉转调子,性子也柔柔的,低眉羞目的讲话,已经足够软化一颗坚硬的心。
何况她本就对唐铉有情,多方条件加持,唐铉也不是木头雕的人儿。
且唐铉是预先就误会了他和苏幼婉有长达四年的、深厚的感情基础,有了这样的预设,再面对苏幼婉的依偎和撒娇,根本就不会设一点防备。
当即也觉得心神软了软,手臂又环回她的身上,从后揽了她的肩,搂了她的腰,“怎么会不好?往常叔父一个人贩鱼,会多耽误些时间,如今多加我一个,多一人吆喝,定比往常收摊要快些,而且,我不是也想尽快回来见你?会多想想办法的。”
苏氏见这两个搂搂抱抱半天没完,已从苏家小院门口气势汹汹的杀了过来。
唐铉轻拍了拍苏幼婉的肩头,两人分开,视线在空中交触。
唐铉已转身迈出半步,目光未挪,还留在苏幼婉那里,见她也还不动,眼波荡漾,伸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