悲哀道:“我刘桃枝毕生只知道忠君爱国,陛下说什么,我就照做什么,这是我身为臣子的本分和节义,不料今日一世忠名……毁于一旦……!”
“从我接受你第一次胁迫开始,我就不再是从前那个刘桃枝了……”
“怎么能算是忠名毁于一旦呢?”高思好笑道,“你暗地替我做事的事情,除了我自己,谁也不知道,只要我不说,你又怎么会损伤忠义之名呢?”
刘桃枝痛苦的摇头,“人,毕竟骗不了自己……”
“别想那么多,我知道让你替我杀皇帝根本不可能,因为你这个人死脑筋,宁愿一死谢罪也不会动手……,我想要的,仅仅就只是让你替我传递一下消息,你那么纠结干嘛,将来我万一要真的荣登大宝,史书上也只会说我篡位夺朝,谁会猜忌到你头上?”
高思好的话仿佛魔鬼的蜜糖,他在原地绕着圈子,顿了顿,道:“事情发展的如何了?”
这才是他目前最关心的事情。
“你派出的死士,我已经全都杀了,一个活口也没有留下,他们都没有来得及开口。”
“皇帝一定还追查了吧?”
“皇帝命我们纠察城里城外的军营,一旦发现异常,立刻收押……”刘桃枝觉得愧对君上,语气低沉失落,“但是,没有找到任何有用的消息……”
高思好自鸣得意的笑笑,道:“我在朔州经营多年,有不少壮士愿意为我效死,这些人都是我从王府里带出来秘密潜入晋阳的,怎么可能在晋阳查到根底?死干净了就好……”
他在朔州经营多年,控制住的甲兵不下一万,这些都是他图谋大业的本钱,高欢起家的时候,条件还不如他,他如何就不能乘势而起,成就一番王霸之业?
高思好向来自视甚高,想起那个皇位之上的小儿,他就一阵妒火中烧。不过是占着祖宗荫蔽,得了这个江山而已,乳臭未干,不知分寸,一上台就对为大齐立下汗马功劳的六镇勋臣下手打压,不重用他也就罢了,还处处猜忌于他,先是一纸调令把他从朔州刺史的位置上赶下来,搁一个大将军职务,还是个屁事不管的那种虚衔,他屡屡上表暗示要为皇帝鞠躬尽瘁,皇帝也是一笑置之,连入枢密的机会也不给他,难道他的资历还不如高延宗、高长恭那两个黄口小儿吗?——岂有此理!
高思好一想到“是皇帝把他逼反的”心里就觉得坦然多了,先贤不是早都说了吗?“君使臣如草芥,则臣视君若寇仇!”,再说,那个小儿再这样下去,势必与六镇勋臣离心离德,那可是为高祖神武皇帝打下天下的六镇啊!与其等到有一日六镇哗变,江山破碎,宗庙无存,还不如他高思好提前动手,力挽狂澜,虽然他并不是高家的种儿,可他毕竟还姓高对不对?
正做着权掌天下的美梦,刘桃枝一语惊醒了他,“……虽然人都杀干净了,可你弄来的那辆铁车和那些披着重甲的甲士处理起来却很麻烦,虽然我已经把证人都杀了,可那些东西的痕迹却不好掩盖,我已经尽力遮掩,但还是不敢担保没人会查到你的头上。”
夜林寂静,偶尔有鸟儿的啼叫声传来,不知道是风的缘故还是一些小动物经过,林间的草地里沙沙作响,将这寂静的夜渲染的愈发安静……高思好茫然的看着刘桃枝,“啊?”了一声,半晌,眨着眼睛道:“我没有弄什么铁车和甲士呀……这,不是我弄的……”
二人相互对视着,薄淡的天光将二人的脸色映照得惨白。
高思好自以为是那个捕蝉的螳螂,却不料背后还站着一只黄雀。
此刻,他们都意识到,想当猎人的不止高思好一个,已经有第三方入围了……
…………
夜寂静,那个瘦削的身影在池塘前已经站了一晚上,春寒料峭,冷风刺骨,他盯着池塘里游动的红鲤,在水面下游动着,一团火也似。
一个娇媚的女子为他披上了大氅,“王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