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出这样的话来,可见皇帝面对与宇文护之间的交锋是一点底气也无,他已经临近崩溃了。
从登基开始,宇文护专权、几位兄长接连惨死的阴影便一直笼罩在宇文邕心头,他对宇文护既恨却惧,所以他隐忍多年,为的就是有朝一日可以摆脱宇文护的控制。可是多年努力,到了今日看来,竟全是无用之功,宇文护只轻描淡写,便将他好不容易积累起来的势给瓦解了……
宇文邕心中愁云惨淡,老宦官把心一横,劝慰道:
“陛下绝不可退让,若是退让,必死无疑。陛下未必就无人相助!”
他顿了顿,接着说:“就在今日,有人托人来告诉奴婢,愿为陛下驱策……”
“谁?”宇文邕目光灼灼的盯向老宦官。
“随国公,杨坚……”
天地大寒,这个夜晚黑漆漆的,连月光也没有,杨坚从书房内推门而出,站了好一会儿,幽幽然的呼出了积压在胸腔中的那口郁气。杨坚此时正值盛年,正是意气风发的年纪,生得宽额长目,气宇不凡,其父杨忠是北周开国功臣,父子二人都深受信重,按理来说,可以让他感觉到不安的事情已经不多,但是一旦真的碰上了,这事就一定不会小……
“那罗延,还不睡觉?”侧边的廊道,隐约的灯火映出了一道窈窕的轮廓。
“哦,是夫人呀,我也想回房睡觉,可是,睡不着啊。”
杨坚疲惫的笑笑,拖着步子朝妻子走去,伸手将她披在肩上的发轻轻的拢到后边,“你怎么来了,阿摐睡下了吗?”杨坚与妻子独孤伽罗感情甚笃,他们的次子杨广小名便叫阿摐,今年还不满两岁。独孤伽罗轻轻地靠在丈夫怀里,十分恬静地微笑:“阿摐刚刚睡下,睡之前还问起爹爹去那里了……”
杨坚微笑:“阿摐生下来就很聪明。”
“那罗延,”独孤伽罗仰起脸,担忧的望着他,“……我听说蜀国公被宇文护扔进大牢了。”
独孤伽罗的父亲独孤信与宇文护有仇,因此独孤伽罗提起宇文护的时候语气并不好。
“没事,别瞎想,大冢宰在跟皇帝过招呢,跟我没有关系。”
杨坚知道妻子在担心什么,宇文护执掌朝政,早有铲除杨坚之心,多次想要算计他,但是杨坚此人城府深沉,少言寡语,做事谨慎,宇文护并抓不到他的把柄,而且杨坚有大将军侯伏、侯寿维护,这才能够逢凶化吉,这些年他早就学会了韬光养晦,宇文护也渐渐淡忘了他,在大冢宰和皇帝的交手之中,杨坚并不想掺和进去,一直保持着和皇帝若即若离的关系,用以自保,但这种方法只有皇帝和宇文护相安无事的情况下才有用,一旦皇帝落入了下风,那么杨坚的处境就危险了……,他必须要做出一个选择。
“皇帝的处境很危险……”
“我知道。”杨坚说,“所以我打算站在皇帝那一边。”
“你有把握吗?”
“……”杨坚垂下了眼眸,淡淡道:“这世上岂有绝对有把握的事情?”
“那你就去做,成了,家里还可以富贵下去,若是输了,也没有多大的关系……”她喃喃地说,“大不了,我陪你一起死……”
杨坚早就明白妻子的心意,但此时听了还是感动不已,他将妻子紧紧抱着,下巴抵在她的肩上,“我会很小心,不会有事的……”他说,“我从小在寺庙里养着,被父亲视作不详,没有人疼,没有人管,我的前程都是自己博出来的,这点本事你的夫君我还是有的,你且放心就是……”
独孤伽罗促狭地眨着眼睛,“不是说你出生的时候‘紫气盈庭’吗,怎么会不详?”
杨坚失笑,道:
“那些传闻都是我做了家主之后族老们放出来的,为的就是让我面子上好看,这你也能拿出来说……”
杨坚的母亲吕氏在般若寺产下杨坚,据说当时“紫气盈庭”,有一个尼姑给他看相,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