顺康八年,秋。
幽州,燕王府。
“青儿,昨日金陵那里传来消息,皇帝想赐婚与你,该女是定远侯的嫡次女。”燕王坐在太师椅上,左手轻轻摩挲扶手,面色沉凝。
“圣上这是走的哪步棋?”燕王世子李青阳,将折扇在左手手心轻轻拍打,“楚王、齐王、蜀王皆已被他削藩,死的死,流放的流放的,七大藩王已去其三。他弄这几位王叔的手段堪称雷霆之势,怎么到我们身上就变得和风细雨了呢?”
席先生立于燕王身旁,对李青阳拱了下手,老神在在道:“世子应知,楚王三人势弱,所拥兵马不过两万,柿子当挑软的捏,当然好受圣上摆布。剩下四大藩王中,属王爷与晋王势大,圣上恐我等势力,才想到这绥靖政策,施以怀柔之计。”
“席先生所言不错。青儿,这定远候府是丞相府的姻亲,他与丞相府是皮与毛、唇与齿的关系,丞相又是我梁国的中流砥柱,皇帝的肱骨之臣,这赐婚看似示好,其实是来者不善啊。”燕王叹息道。
李青阳微微一笑,道:“来者不善,善者不来,管她是什么豺狼虎豹,孩儿定叫她和她背后的人讨不了好去,请父王放心。”
燕王看着儿子,身形虽有些瘦弱,但行事稳妥,从未叫自己烦心过,只这次,仍是有些担心,但他面上不能表露出来,让青阳担心,遂对青阳微微颔首。
席先生抿着胡须,开口说道:“算算时辰,圣旨该来了。”
果不其然,话音刚落,便有侍卫禀报说,京城皇宫里来人了,让王爷并世子去前庭接旨。
三人走出书房,步入庭院。李青阳看到已经跪了一地的人,自己的母妃也跪在了最前面。
母妃面前站着一人,脚踩皂靴,身穿赭红花服,头戴蝉翅帽,面白无须,鼻端口方,手中拿着七彩圣旨,身后站了四个随从。
“燕王、燕王妃、燕王世子及燕王府一干人等接旨。”声音奸细嘹亮,李青阳撩袍下跪。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燕王世子李青阳人品贵重,行孝有嘉,节操素励,品貌德佳,今已弱冠,当成其家。今有定远侯秦元忠之嫡次女,京城世家之后,行端仪雅,礼教克娴,钟灵毓秀,咏絮之才,今及芳年待字金闺。潭祉迎祥,二人良缘天作,今下旨赐婚,赐册赐服,垂记章典。望汝二人同心同德,勿负朕意。钦此。”
来人将圣旨卷起,脸带笑意说道:“燕世子,接旨吧。”
李青阳暗里看了他父王一眼,看其眨眨眼后,俯首叩拜:“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臣接旨。”说完双手接过圣旨。
“恭喜世子爷,恭喜王爷、殿下。”来人面带微笑说道。
“公公您身为司礼监掌印太监,竟来此宣旨,圣上身边缺了您侍候可是不成啊。”燕王道。
“王爷您可折煞奴婢了,女婢当不得‘您’这个字,”太监忙低首行礼,“奴婢此次出来,乃是圣上亲命,圣上身边还有其他大监随侍,王爷不必挂心。”
“圣上爱惜青阳,体恤臣弟,臣感恩在心。”燕王满脸的感动,眼里盛满温情,“大监来此,路途迢迢,风尘仆仆,还请进客厅休息。”
“多谢王爷体恤。可老奴有皇命在身,恕奴不能从命了。圣上想世子爷早日完婚,燕京离金陵甚远,新娘过来尚费些时日,老奴须即刻回去复命。”
“那本王就不多留大监了,大监一路好走。”燕王命小厮拿二十两黄金奉上,太监推辞未受,叫上随从,打马疾驰而去。
王妃看着那圣旨,对燕王无奈道:“看来这婚事是避无可避了,臣妾去张罗婚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