袭爵……
洛棠怔怔地想,距离侯爷薨了已经好几个月,世子都要袭爵了,她却还始终当着个不伦不类的前侯爷外室,甚至连卖身契都没找出来销毁。
她长长叹了口气,弱柳迎风地回了里屋,实则却是紧张地找出一张纸条,心跳加速地数着上面提到的日子。
便是今日。
那晚陈大夫塞给她纸条的时候,她惶恐得紧,以为这位看似和蔼的老爷子难不成也对自己有什么不轨心思?
那可不行,她要换也不能再傍一个老的了……
等到无人时她打开纸条,才发觉,竟是霍小将军托人递进来的纸条!
纸条篇幅有限,霍光只提了他听说洛棠受了委屈,遭天杀的谢凤池不做人,本月十五让洛棠想办法出府去到城东的纳海楼,他会救洛棠出城——
她是真没猜错呀,这位小将军……确实不太聪明的样子。
也不想想,她不见踪影之后,世子就查不到她踪迹了吗?
递纸条的,纳海楼的,哪怕用她的脑子也能想到如何顺藤摸瓜地去找,且哪怕她真如愿离开侯府了,她的卖身契可还在这儿呢,真要她低着头去过苦日子吗?
真就一腔热血拯救落难少女了……
可洛棠也不灰心,反倒有些得意。
看来她也不是没本事嘛。
勾不到世子是世子的问题,有人愿意上钩,便是她对男人还是有吸引力的。
眼看这条路是铁定走不成的,却给她想了个新的法子——
霍光对她刮目相看,连带着私奔的法子都能想到,若是自己换个方向,引他越陷越深,主动要给自己赎身呢?
亦或者,都不用他想到这茬儿,自己用些心惹他心疼宽慰,索到金银珠宝,不就可以自己给自己赎身,再拿着钱财远走高飞了?
从前她是没往外想那么多,如今既然被她瞧见了机会可能,定是要顺杆爬的。
洛棠当即合掌,勾引世子那么艰难,不若先一边勾着,一边再辟蹊径。
谢凤池回府,见到的便是洛棠面色苍白,却坚定地等在前厅的场面。
“世子。”
见他来了,洛棠端起手臂,用前些日子学到的姿势,拘谨又周正地行了个礼,旋即又抬起眼,目光盈盈地凝着他俊美沉寂的面容,渴望能看出那夜留下的情绪。
院中绿植皆枯槁,她一头乌发简单挽了个飞仙髻,素色衣裙穿在她身却如月华凝辉勾勒出颀长曼妙的曲线,叫人眼前一亮。
谢凤池不动声色将人全部扫量一遍,收回视线温温一笑。
“小娘身子好了?”
洛棠听着对方四平八稳的声音,心中不无失望,只道那夜果真是自己的癔症,却还是扮了个坚强的笑:“多谢世子挂念,还为我请了大夫,我已经好多了。”
“如此甚好。”
谢凤池假装没看出对方眼中的试探,没听出语气里的失望。
洛棠咬紧嘴唇,往前悄悄靠了一步:“可还是有些手脚发虚,怕是……这些日子受不住妈妈们的教导的。”
谢凤池眼眸微动。
他想到了那夜洛棠抱着他撒娇求饶,明明是喊错了人,却叫他如今听到妈妈两个字就忍不住记起那温热的唇瓣与柔软的臂膀。
他放轻了声音:“那小娘想如何?”
洛棠便故意期期艾艾地先看他一眼,很快又委屈地垂下头:“不学应是不行的……那,那便先以阅览女德为主,可好?”
可好?
若是在国子监,有贵人偷懒耍滑这么问,谢司业定是要说一句,不可。
可现在这里是侯府,对面站着的是他千娇百媚的小娘。
“……好。”
洛棠忍不住笑了出来,抬起眼角便是媚态天成。
谢凤池看着那笑颜,不由跟着笑出来:“可这类书籍,府内并无,小娘便要再等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