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从侧门抬了个大方棺进来。
她看了会,回想从前若是院子里有人死了,也就一卷草席带出去,从未见过如此阵仗,罔提这么大的一口金丝楠木棺。
“这,放两个人都够了吧……”
洛棠呆呆地看着那棺材被抬走,忍不住喃喃了一声。
她酸涩地想,不愧是侯府,叫人害怕,也叫人羡慕,若是她死了,能有个普通棺木遮掩着都心满意足了。
前院里,姑奶奶在洛棠走后,憋着气骂道:“还喊她小娘作甚,连个门都没进,妾都算不上!若不是那张脸……兄长也不至于将这么个玩意儿带回府里!真是差点便毁了他的好名声!”
谢凤池垂着眼眸不置可否,只垂着头,动作仿若无意地轻轻拍打了会儿衣襟与袖摆。
姑奶奶犹豫了片刻,惴惴不安地看向谢凤池。
“凤池,如今你父亲薨了,若无圣上夺情,起码得守孝三年,我知你端方守礼,可与那狐媚共处一府,还得千万小心些,别被人拿捏了把柄。”
谢凤池心中莞尔,想着姑母还是不了解她的兄长,那位小娘可没多少时间与他共处一府。
不过这种话不当挑开,他只顺着宽慰几句便是。
另一边的洛棠本要听话的回院,却在看到棺木后怆然想到,不知是否要去侯爷灵堂跪守?若是她主动点,表露得关切些,府中的人是否也会更宽容待她呢?
既然她短期内没有法子再逃了,便该努力努力,为了眼前好好讨个生活。
于是她便一边抹着泪一边折身,没走几步却恰好再听到那姑侄二人的对话——
“不行,我还是不放心,要不把那狐媚交给我吧,我将她发卖出京,保准再也回不来!”
洛棠呼吸一滞!
“她那般出生,怎么也配不上留在府内碍人眼光!”
她又要被卖了吗?
这次是何处?是依旧给人做外室,还是,还是……
世子沉默许久,缓缓回道:“父亲极为看重她,不惜为人所指也要将她带回来,若父亲刚走我便将她送走,又有何颜面面对父亲呢?”
姑奶奶气短:“可她不是个安分的!”
“刚刚便是个误会,也无旁的事表明她不安分,侄儿知晓应避瓜田李下之嫌,也请姑母相信侄儿。”
姑奶奶语塞,一个我字说得断断续续回不过来。
洛棠在假山后捂住自己的嘴,热泪滚滚流下。
今天一天流的眼泪比以往一年都要多,而这几日于她而言,也仿佛上天入地经历了几遭轮回。
她的期盼被碾碎,原本仅存的小小贪妄也被无情地戳破。
这世上处处都是泥沼,周边都是豺狼虎豹,她像个轻贱的物件,卖身契捏在别人手中,便可被人随意处置,毫无反抗之力。
她也只是想过个平安顺遂的日子啊!
谢凤池又说:“我知道姑母看不惯她,可也请姑母看在父亲,看在侄儿的面上,且宽厚些待她吧。”
洛棠怔怔地看向谢凤池,青年侧颜俊美柔和,神色却不容抗拒。
姑奶奶终于彻底沉默,可心中憋闷,随意交代两句便沉着脸离去了,唯剩个谢凤池立在原地,徐徐叹了口气。
洛棠心中复杂无比。
她知道,侯爷父子都是好人,许是病重后侯爷失了知觉,神志不清,才会那般粗暴对她,可同侯爷流着一样血的世子则依然宽厚地照拂自己……
她也知道,这种好太脆弱,如同侯爷一样去的容易。
谢凤池情真意切叫一声小娘,能叫多久?
若是再发生些误会,叫那姑奶奶铁了心要发卖她,他当真会为了自己忤逆姑母吗?
再等三年孝期结束,他要娶妻了,新侯爷的正妻又能否继续容忍自己?
都是不能的啊……
她悲凉地想,她如今能安然呆在这儿,全是凭着谢凤池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