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晴拉过凳子坐到侯雪床前时都有些罪恶感,像是破坏了什么精美的艺术品。
“把自己蒙在被子里做什么?”姜晴扯扯侯雪的被角,见侯雪没动作,又把声音放柔了些,像哄小孩儿,“乖,会闷坏的。”
“我热。”侯雪半天憋出两个字,“但又冷。”
姜晴眨眨眼,接过佣人拿来的测温器,手上动作没停,嘴上继续吩咐佣人:“拿张空调被来。”
她拉出侯雪的手,将测温器对着手腕按了一下。
395c。
姜晴用手去探侯雪的额头,温度烫得吓人。
“就这个度数你还想去上课?昨天怕冷还穿那么少?”姜晴有些恼了,越想昨天越气,也有些后悔。
发烧挺折磨人,而且侯雪的体温已经往40c飙,估计这会儿脑子都被烧懵着。
“抱歉。”侯雪看着姜晴,眼神有些迷离,“我可以照顾自己,你先去上课。”
“我没心思上课。”姜晴说,“如果你能照顾好自己,现在就不会在这躺着。”
侯雪不再言语。
她没什么能再继续反驳,况且她本就想让姜晴留下,这有些难以启齿,甚至不太敢去想。
记忆里没人对侯雪这么好过。
她的至亲是对方的敌人,侯雪作为他们交合的证据根本不被授予爱意。
他们都狠她。
曹芬兰憎恶侯雪的到来无法挽回这残破的婚姻,侯敬军厌恶侯雪的到来多增加了一张吃饭的嘴。
就算她生病只会想着——如果就这么死掉也可以。
侯雪的头很疼,她浑身滚烫,觉得自己已经被点燃,由内往外烧起。
但实际上她的心很空。
什么都没有。
又以什么作为燃料?
她在想些杂乱的无根据的东西。
想起很小时候住过的房子,和家里唯一的玩偶——是只白色小猫。
小猫刚开始时和姜晴送给她的那只很像,黑色的眸子,白色的毛发,但做工没有姜晴的那只精细,也很快就变得脏兮兮的。
侯雪合眼想了很久,她终于记起那是她六岁生日时曹芬兰送她的生日礼物。
「小雪,看哦,是可爱的小白猫。」
曹芬兰在对她笑,那张脸模糊不清。
抱着小白猫睡觉会很快入眠,但还是会被夜归的侯敬军吵醒。
姜晴在给侯雪换被子,侯雪听见她柔声问:“这个厚度冷不冷?”
侯雪摇摇头。
她的皮肤已经开始泛痛,大概是真的在燃烧。
那间屋子很潮,很冷,没有丝毫温暖可言。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曹芬兰不会再抱着侯雪,所以她才会怕冷。
窗缝吹进来的风会刺进骨头,让人止不住颤抖。
侯敬军从不怕冷,很多个冬夜他都不会归家。
「酒才不会让人畏寒。」
侯雪喝过酒,侯敬军逼着她喝的。
「那个臭婆娘不让老子喝酒,你来帮她尝尝,酒到底好不好!」
酒很好喝,是甜的。
暖呼呼的,只是胃会发痛,刮过嗓子时像是吞下了火球般。
「好喝吗?」
「好喝。」
那是曹芬兰第一次打她,顶着一张被侯敬军扇肿的脸。
「养不熟的东西,和他一样是个酒鬼!」
小白猫脏了,被曹芬兰踩在脚下。
她很疼,却不会哭,只是开始干呕,想要将那些东西吐出来。
但曹芬兰不再看她,而是开始哭。
曹芬兰哭得很大声,侯雪记得她看到了一张极度扭曲的脸。
不久后曹芬兰又开始笑,嘴角裂开很大的笑容,眉头却仍旧紧缩着。
从那时起雪就知道,曹芬兰病了。
或许曹芬兰知道她的梦破碎,无法再被拼好。
可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