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安翠作枢纽,每日朝夕用膳后,便在角门处候了一辆驴车,待到餐桶装好,再将其送往慈幼局。
日子一天天的将就着,外界传的风言风语她置之不理,唯独有提及李瑕,唾骂他胡作非为的,方才教她略觉羞惭。
以及,作为被纵容着,比拟晴雯撕扇的安翠,却愈发觉得风雨欲来。
没多久,立夏才过去三两日,京中却有一桩热闹喜事,沸沸扬扬地传开了。
原是梁朝勋贵中,有位世传的逍遥侯,是跟随先皇多年,劳苦功高的老臣子。他今岁六十有九,三日后于府中举办大寿宴,便趁早往各家递上邀帖。
老侯爷确确实实是个清臣,可子孙受荫,京中士族又喜好奢靡,便免不得俗了。教眼光犀利的去说,已然当得是后继无人。
闲话暂罢,转回正题。
逍遥侯过寿,李瑕身为相府嫡长子,合乎规矩,奉命携礼前去拜会。
不过这倒也无甚要紧处,礼单有相夫人准备,行头是合欢配好的,乃至他当天的祝寿词,李相都着人写罢送来,命他背熟即可。他只需上门去,请安问好,讲几句场面话,呆个大半日,赴宴罢了,再回府就成。
到此为止,都和安翠并不相干。
“安翠儿。”
谁料某人倚在弥勒榻旁,一边温柔小意的喂猫主子吃零嘴儿,一边随口对她道,“明日赴宴由你跟着去。”
她剪烛的手一个哆嗦,咔嚓一下,就将灯芯儿骤然断去大半,落进蜡油里。满室光线骤然暗下,复又逐渐明亮,照出她面上欢欣雀跃的神情。
“郎君……”安翠闻言又惊又喜,忍不住再一遍和他确认,“要带我一起出门?”
李瑕听后,似是嫌弃似是好笑,轻哼着嘲她,“出一趟门罢了。”
“那是比不上您,整天的见不到人影儿。”她心情好,便不共李瑕争辩,眉眼俱弯弯,语气轻快的询问他,“既然去拜寿,是不是得注意点儿?”
“你?”
李瑕瞥她一眼,散漫答道,“少说话,多行礼,别给我惹事就是了。”
如此说来,安翠的活计比他还要清闲自在。
“头面太素了。”他忽而又开口,“先前给的银钱,你没另添么?”
安翠不尴不尬地朝他干笑,“……钱没了。”
“?”
“就是小厨房那件事,都贴进去了。”
其中人力、运送、租借费用,皆得安翠自费,某人是并不多管的。粗略算下来,多多少少,她每月二两银子,恰好足够用。
“……”李瑕冷眼瞧她,嗤笑她,“这便是自顾不暇,还要强做滥好人的德性么?”
安翠挨骂也不驳他,只是痛定思痛,诚恳道,“下次一定!”
某人不言语,“呵。”
次日,幸得同行的月丹借她一套首饰,没教她跌了李大郎君的颜面。
寿辰将近,她跟在李瑕后头,先去正院见过相夫人,方才离开。
中途安翠低眉顺眼,并没看清楚相夫人的样貌,只闻得她话音温和,像是极好性儿的。继子与继母的交谈很是生分,是李瑕近乎一言不发,唯一一句话,还冷言冷语地刺人。
是相夫人体贴关怀他,“若你不愿多事,不耐得去,如今推了也无妨。你爹那儿,有我去讲。”
“正巧么。”他如此讥笑着,“二郎今日休沐,也在府中,母亲若觉得可行,何必波折呢,不妨让他替我去罢?”
相夫人经由他一堵,余下的软和话就此咽了,只得轻轻叹着气,无奈作罢。
到底是家务事,外人总归不容置喙的。
车驾妥当,相夫人又在旁陪着,将他送到府门口,方才顿步驻足。
“兰玉,我知你最厌此事,如若哪里不好,便与你伯伯直说。”相夫人温声叮嘱他,“我与侯夫人颇为交好,更他们看在你父亲的几分薄面上,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