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调的哼笑着,“大郎君可不是好性儿的主子,跟了他,你以为还能有好日子过?”
再就是芙蕖,在远处看着她,不甘心似的颦着眉尖,朝她冷眼相待。
安翠仍然不敢置信,哪有心思去理睬她们,和那小厮确认着,“是要让我去做……掌灯丫鬟?”
“正是。”小厮拱手祝贺她,挤眉弄眼的说,“在咱院里,这可是头一遭的事儿。可见呀,翠儿姑娘往后的福分还大着呢!”
这下子,可算是被他置于风口浪尖上了。
她捂着心口,郁猝到如丧考妣。气闷和羞恼一并涌上来,好悬没忍住对某人破口大骂。
那小厮催促她,“翠儿姑娘,快些收拾行李,今儿便得上任的。”
令安翠猝然想到前段日子,她从外院往内宅来时,也似乎是这样的光景。没成想,不多久,她不禁没能从其中抽身,反倒愈发陷入泥潭深处了。
明知是已被定下的事情,推拒不得,安翠就不再多费口舌,应,“知道了。”
实则她除却几件衣物,也并无旁的私物。唯二的细软,则是落水那回李瑕给的五两银;和上次见到李琛,他赏赐的一颗金莲子。勉勉强强,凑足了赎身钱。
临走前,安翠见到芙蕖倚在门边。拎着行囊要走时,又不出所料的被她唤住。
安翠却还是驻足了。
“芙蕖,”她率先开口,望着眼前的窈窕少女,心平气和的问道,“是你挑拨樱珠来和我吵嘴的吗?”
这一问如乍然挑破窗户纸,令人猝不及防。
“还有海棠乱翻我东西,也是你指使的?”安翠却不需要她作答,甚于连狡辩都懒得听,仅仅是尤为费解的问她,“为什么?”
芙蕖姣好的面容上并无惭色。
“为什么?”
安翠再一次追问,“我哪里得罪你,让你非要置我于死地?”
“我却想共你讨教一番,”她瞧着安翠,“你究竟凭借着甚么长处,竟入了主子的眼。”
然而,不同于安翠的无语凝噎,
芙蕖难得地,收敛住以往浮于眉眼处的顾盼笑意,素着情态,反问她,“是我哪里不如你么?”
“翠儿,你真好命。”
她又嫉又恨,“一回回逢凶化吉,坏事儿到你那儿,也成了好的了。”
芳龄十六、七的少女,最是绰约多姿,像含苞欲放的娇花嫩蕊。哪怕面含妒意,却不显得多么难看,反倒更近似小女儿使性子。
安翠也沉默看她,安静良久,用轻轻地声儿说道,“不论运气好坏,人命都不贱。”
“从这点可以得出。”
她一字一顿,“你的确是不如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