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穿着旗袍,绾着长发,她看起来已是不再年轻,白净的脸庞上已是有了岁月的痕迹,可她的眼睛是那样的温柔,与其他人一起鼓着掌。
这是亭亭。这是到了中年的亭亭。是他的亭亭。
多年的记忆如雪片般向着脑海中涌去,他想起自己逃出了战俘营,那时候的他如一具行尸走肉,他什么都忘了,却还记得亭亭,记得亭亭在苏州。
他已经忘了自己是如何去的苏州,却记得这些年来樊亭一直守在他身边,将他照顾得无微不至。
裴湛山望着樊亭的侧颜,低低的唤着她,“亭亭。”
樊亭转过身,十分轻柔的与他问道,“怎么了?是肚子饿了吗?”
“亭亭……”裴湛山看着她的眼睛,又是喊出了这两个字。
樊亭迎上他的目光,以往的每一次裴湛山唤出这两个字,都是无意识的呢喃,可这一次他却是看着她的眼睛唤出了这个名字。
“裴湛山?”樊亭在裴湛山的黑眸中看出了太多太多的东西,她的声音有些颤抖,几乎不敢相信。
裴湛山握住了她的手,将她揽入怀中。
“你想起来了,是吗?”樊亭颤着声音问他。
“是,我希望我想起来的还不算太迟,”裴湛山的声音低哑,抚上了樊亭的面容,“亭亭,你还能不能给我一个机会?”
樊亭的眼眶湿润了,她想起了许多许多年前,在很远很远的东方,他也曾与自己说过同样的话——
“假如,我是说假如,”裴湛山望着她的眼睛,“等打完这场仗,很多年都过去了,也许我们都老了,念念都要出嫁了,到了那时候,你还能不能给我一个机会?”
犹如此时,战争结束了,真的很多很多年都过去了,他们的女儿都要出嫁了,他们也都老了,他又一次问出了这句话。
还能不能给他一个机会?
樊亭的眼睛中闪烁着晶莹的泪花,她看着眼前的这个男人,终是点了点头,一如当年那般和他说出了一个字,“能。”
裴湛山笑了,他握紧了樊亭的手,抬头向着念念看去。
念念已是快要走到两人面前,裴湛山站了起来,向着女儿走了过去。
何子亮与念念都是停下了步子,念念看着父亲,唤出了两个字,“爸爸?”
裴湛山的眼圈微红,他对着女儿点了点头,牵过了女儿的手。
“爸爸,你,你想起来了?”裴念落下了泪来,不敢相信地看着父亲。
“是,念念,爸爸错过了你的成长,不能再错过你的婚礼。”裴湛山握住了女儿的手,亲自将女儿送到了高铭文面前,他看着眼前长身玉立的青年,哑着声音嘱咐道,“好好照顾她。”
“是,爸爸。”高铭文朗声应答,年轻的眼眸中唯有新娘一人。
裴湛山回到了樊亭身边,握住了樊亭的手,苦尽甘来,千帆过尽,终是换来了此时的执子之手。
樊亭看着牧师为女儿女婿举行着婚礼,她的眼睛红红的,将脸庞偎在裴湛山的肩上,与他一道看着礼成。
正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