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湿润了起来,只取出帕子拭了拭眼角。
“这些年,老三才是心里最苦的那一个,我也后悔,我经常在想,当初怎么就不能对你好些,我怎么就那么爱挑事,我总觉得我儿子有出息,却对你这么卑躬屈膝的,我心里不得劲,就想拿着你,到头来却害了你,也害了自己儿子。”裴母一面说,一面落下了一行浑浊的泪水,“自从你们离婚,老三就跟我生分了,他这些年就再没喊过我一声娘,我是自己造孽自己受啊。”
听着裴母的这一番话,樊亭只觉得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都说婆媳是天生的冤家,想起以前的种种,是命吗?樊亭也不知道,她想起了那个孩子,那个没有保住的孩子。
若那个孩子还在,她想,她与裴湛山,包括二妹与叶廷深,他们所有人都不会是如今这样的命运。就算她不爱他,可看在两个孩子的份上,她心里终究会慢慢有了裴湛山的位置,即使他们之间没有爱情,可也会有夫妻之情。
而叶廷深,他依然会是前途无量的青年军官,他不会得咯血症,也不会去参加抗联,他兴许也会在前线出力,但绝不会走得这样早。还有二妹,二妹现在应该还是个无忧无虑的小姑娘,也许她对裴湛山是有少女时期的朦胧感情,但这份感情永不会生根发芽,她会遇见和她年纪相仿的青年才俊,甜甜蜜蜜地过着属于她的日子。
裴家人的胡搅蛮缠,居然改变了他们四个人的命运。
樊亭轻轻地闭了闭眼睛,她的声音有些苦涩,就那么说了句,“不要再说这些了,都过去了。”
“是啊,都过去了,”裴母喃喃自语,她慢慢地从沙发上站了起来,樊亭察觉到她的身形已是佝偻,就那样慢慢地从屋子里走了出去。
樊亭看着裴母的背影,心里只浮过一个念头,这应该是她与裴母最后一次的见面了。
疗养院位于青松山脚下,风景秀丽,空气清新。
樊亭肤色苍白,脸颊处却透着病态的潮红,长时间的低烧消耗着她的身体,让她看起来越发孱弱。
见医生进来,樊亭十分配合的解开自己的扣子,在外衣里面是一件薄薄的裙子,她瘦了许多,几乎已是形销骨立。
见那医生手里的听筒向着樊亭的胸口探去,裴湛山开了口,“慢着,去换个女医生过来。”
“裴湛山,医者不分男女,”樊亭轻轻叹了口气,向着他看去。
裴湛山没有说话,只用被子盖住她的身体,头也未回地对着那男医生喝出了两个字,“去换。”
“是,大帅。”医生离开了病房。
樊亭有些无可奈何,她在这疗养院已是住了一阵子了,裴湛山为她请了最好的医生,也为她用着最好的药,护士二十四小时轮班守在她身边,病房周围都是安静极了,偌大的一个病区只有她一位病人,仿佛她是个瓷器娃娃,裴湛山恨不得动用所有的人力物力来呵护着她,好留住她的生命。
“男医生手重,会弄疼你。”裴湛山向着樊亭看去,与她低低的说了一句话。
樊亭微怔,她沉默了一会儿,说,“裴湛山,你不要再来看我了,你去忙你的,我会好好养病的。”
裴湛山握住了她的手,樊亭想要挣脱,他却没有松开。
樊亭索性不再挣扎,由着他握着了,她的声音轻柔,又是说了下去,“我这些天总是会梦见廷深……”
“我不想听见他的名字。”裴湛山打断了她的话。
“就算你不想听,我也是他的太太,”樊亭向着他看去,一字字的告诉他,“若不是我不能再生育,我们已经有了宝宝了。”
裴湛山没有出声,眸心却是暗沉了下去。
“我和你说这些,是想要你明白,过去的都过去了,你应该多看一看你身边的人,”樊亭的气息有些微弱,却还是坚持说了下去,“你和樊玲也生一个孩子吧,就当给念念一个伴儿。”
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