樊亭正在为一个伤员吊水,他并没有惊动她,只站在窗户外面,轻轻地抬起手,在玻璃上触了触她的身影。
“你说,我是不是犯贱?”裴湛山的视线仍是落在樊亭身上,他的声音很低,与一旁的林副官问出了一句话。
林副官一怔,“大帅?”
“她已经不要我了,可我还是那么牵挂她,一次次地想着来看她。”裴湛山慢慢地收回了自己的手指。
林副官想了想,终是大着胆子道,“大帅,您恕属下多嘴一句,您和夫人缘分已尽,你们离婚了,又都各自组建了家庭,您还是放下吧。”
话已说出口,再没有收回的余地,林副官索性豁了出去,继续说道,“依属下看,樊玲夫人对念念小姐也是没的说的,她为了念念小姐自己也没了孩子,您,您还是珍惜一下樊玲夫人。”
裴湛山没有动弹,也没有吭声,他仍是向着病房中看去,看着樊亭忙碌的身影,他似是自言自语般的说了一句话,“我们是结发夫妻,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裴湛山不止一次地在心里问过自己。
他闭了闭眼睛,最后看了樊亭一眼,终是转身离开了医院。
清晨。
樊亭与吴燕燕一起吃了早饭,两人刚进病区,就见几个医生行色匆匆,快步向着其中一间病房赶去。
“出什么事了?是不是有人伤情有变化?”吴燕燕抓住一个护士问道。
“不是,是刚才有个伤员咯血了,喷的一床都是。”
“咯血?不会是咯血症吧?”吴燕燕吓得花容失色。
“我也不知道,先听听医生怎么说。”那护士一面说,一面也是快步走了过去,樊亭见病房前已是围满了护士,却多是在门口站一站,除了几个医生外,并没有人敢进去。
很快,樊亭看见一个军医从病房里走了出来,对着其中一个护士问道,“25床是什么时候开始咳嗽的?”
“前两天就开始了,我只以为他是着了风寒,也给加了咳嗽药,我没想到会这样。”那护士看起来十分焦急。
“现在除了25床,27床也开始了咳嗽,30床也有了低烧的症状。”军医紧锁着眉头。
“那,那25床会不会是咯血症?”方才那护士问。
“暂时还不能确定,需要把痰菌标本送回符远化验才能知道,”军医顿了顿,又道,“不过根据症状,十有八九就是咯血症。”
听着军医的话,护士之间发出一阵低低的惊呼,众人面面相觑,原先站在门口的几人都是向后退了几步。
“樊亭姐,咯血症就是痨病哎。”吴燕燕小声嘀咕。
见众人对这个疾病都是恐惧与厌恶的,樊亭想起叶廷深,心里只觉十分难过。
“所有人赶紧戴好口罩,把这个病房隔离起来,除了负责这间病房的医生和护士以外,不许任何人进来。”其他的两位军医也是走了出来,与方才那个军医商量了几句,其中一人语气凝重,与众人开口道。
“我不要,我不要留在这个病房里,我才二十岁,我不要照顾痨病鬼!”负责此病房的护士哭了起来,对着军医喊道。
“唐玉琪,照顾伤员是我们的职责,你不能拒绝。”军医向着那护士望去。
“不管你说什么,我就是不要照顾他们,这种病是会传染的,要死人的!”那名叫唐玉琪的护士情绪激动,喊完了这句话便是转身跑了出去。
一众护士都是沉默不语,几个军医互相看了一眼,都是一筹莫展。
“我来顶她。”
蓦地,有一道轻柔的女声响起,从护士中走出来一个身形纤细,眉眼如画的女子。
“樊亭?”有军医认出了她。
“樊亭姐?”吴燕燕也是大惊。
“我照顾过肺病患者,我知道该如何护理。”樊亭的声音很平静,向着军医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