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湛山回到了指挥所。
在前线蹲了一夜,他只觉得浑身都硬,腰酸胳膊痛的。
他扯开了扣子,将硬邦邦的军装外套脱了下来,自己在沙发上一趟,将一双腿往茶几上一敲,点了一根烟抽了两口,才觉得整个人慢慢活了过来。
吞云吐雾中,裴湛山的脸色却仍是沉郁的,他这次与日本兵在前线交了一次手,这不打不知道,一打吓一跳,日本军队训练有素,装备精良,单兵作战能力极其顽强,这次日本方面不过出了两三千人,他手下却带着上万的兵马,竟只能堪堪打了个平手。
就连这个平手,裴湛山也能察觉出来,也是因为日本人并没有想打赢这场仗,他们这次不过是以试探为主,并没有尽全力。
没有尽全力就把他手下的人马打成这样,这要尽了全力那还得了?
裴湛山紧锁着剑眉,他在军需上向来不含糊,他手下的军队别的不敢说,在武器装备上在国内已是处于领先的水平,可就算如此在日本军队面前仍是不堪一击,裴湛山很快就抽完了一支烟,心里却愈发烦躁起来。
“大帅。”
林副官匆匆走了进来,与裴湛山道,“赵军长,程军长,和几位师长都到了,在会议室等您,您看是现在过去,还是让他们等一会?”
裴湛山熄灭了烟卷,说,“就在就去。”
语毕,裴湛山起身,大步向着会议室走去,如林副官所说,一众将领已是在会议室候着了,看见裴湛山进来,都是齐齐向着裴湛山敬礼。
“都坐吧。”裴湛山对着众人摆了摆手,自己在主位上坐下,道,“这一仗你们也都参与了,有什么想说的都说出来。”
“大帅,这一仗冯大彪并未派出主力部队,面对日军的挑衅,他也总是抱着回避的态度,依属下看,冯大彪对这场战争很消极,他怕是想保存实力,并不想跟日本人硬抗。”程齐林当先开了口。
裴湛山并未吭声,只示意其他人继续说。
“我和程军长的看法一样,这冯大彪说白了就不想打这一仗,我看他巴不得把这东三省拱手相让,自己带兵回到关内,来和咱们抢地盘。”另一位军长也是跟着开口。
“可不是,这要是把精锐部队都跟日本人打完了,他自己成了光杆司令,还怎么称王称霸?这姓冯的精明得很。”另一个相貌粗犷的汉子也是大刺刺的开口,与裴湛山道,“大帅,要不咱们也走吧,这东三省是冯大彪的老巢,他甘愿让自己的老巢被日本人端了,咱们管他做什么?”
裴湛山眸心深沉,倒是没有发火,只说,“日本军队作战能力强,东北三省怕是满足不了他们的野心,要是现在不把他们赶走,只怕他们下一步会把目标转到华北,到时候只会扩大战局,到了那时这场仗也还是要打。”
“那大帅的意思,是继续跟日本人打下去?”程齐林问道。
“巴掌大的地方,也敢来欺负咱们,是摆明了没将咱们放在眼里,当咱们国家没了男人,你们能咽得下这口气?”裴湛山向着一干手下看去,他晓得他们的心思,他的声音沉稳,却掷地有声,“看看你们身上的军装,这当兵当久了,只知道抢地盘了,保家卫国都忘了?”
听着裴湛山的话,众人都是一震,裴湛山说得不错,这些年大伙儿都是窝里斗,今日你打我,明日我打你,今天跟着这个大帅,明天跟着那个大帅,哪还有什么“国”的概念,大伙儿都只想着把自己的地盘守好别被人扒拉了过去,众人看了看自己身上的军装,经裴湛山这么一提醒,大伙儿才慢慢咂出味来,他们是军人,是天塌下来,也要替老百姓将天顶住的军人。
“你去以我的名义通电全国,就说眼下的大敌当前,东北危急,需要大家齐心协力来共抗外敌,”裴湛山对着一旁的秘书吩咐,说道,“不管以前有什么恩怨,眼下外敌来了,那就希望大伙都能放下以往的恩恩怨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