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使足了劲推开他,反手给了他一巴掌,手心火辣辣的疼。
我自是希望能保全苏郁,也愿意离开深宫去逍遥自在,只是因为苏郁有深恩于我,有知己之情于我,就算是为他偿了性命也是应当。却诚然不是他以小人之心揣度的那般。
自争执过后,我与苏未寒有几十天的冷战,我早去晚归,避免跟苏未寒碰面,直到有一天,被苏未寒堵在了院门口,他淡淡说“可否赏光下盘棋”
我也十分配合的不提那天的事,做了个“请”的手势。
来他这时日不短,还从没有进过他的屋子。今日一看,完全不是房间该有的格局。床正冲着门,而侧室却摆着书桌,挂着一幅“气吞山河”
我笑说“恐怕大皇子不是要跟我下棋吧”
他但笑不语。
他的房间设计古怪,必定是有什么玄关,我把棋盅里的黑白子倒了一地,把他房间里的摆设都用棋子摆出来。随着我掐头去尾,七星连珠的样子展现,七分之一是真正的机关,七分之六都将是要人命的暗器。
一一去试恐怕我命不够。只好换个角度来看,床和书桌都在掩饰什么,究竟是什么,直到我看到了笔架上的一支笔。不是毛扎的,而是名副其实的钢筋铁笔。
我拿起笔,细细的端详那幅“气吞山河”,看中了“河”字中间一点奋力的戳下去。闭上眼睛,为是否会死于非命而惴惴不安。
果真画卷一翻,一条暗道露出来,正是机关所在。这一点镂空的逼真,好险好险。
“好一个若瑶郡主啊,真让人刮目相看”苏未寒击掌
“你销声匿迹多年,生性多疑,又怎么可能孤注一掷于我和寇将军呢”我不再多说,彼此也已经心知肚明。
“跟我来”他一勾嘴角大步流星,我紧跟其后。
从密道出来便是一处山脉脚下,有屋舍炊烟的空地,再往前便是丛林密布,栖霞山便是此处了。
一个长相清秀,尖声尖气的人不知从哪冒出来,“小的常顺给姑娘请安。姑娘跟小的来吧!”
常顺,常乐那老滑头的大徒弟。他竟这些年一直寸步不离的在苏未寒两侧。
林影深处,风声飒飒,我定睛一瞧,在山林斑驳处竟有一片宽阔,正是一个演武练兵场!
此处地势极佳,山坳处正是隐蔽不说,操练的震天响声便只在其中徘徊,并传不向外头去。
高台上苏未寒给我留了个凛冽的侧影,他高扬的下巴是好看且清晰的线条。风吹起他的头发与玄色长衫,手握长戟。
高台下是数千精兵密密麻麻,口号响彻天地,动作整齐划一,发出铁甲摩擦铮铮声响。每个人的目光都是凶狠与决绝。
愤怒,对!那是一股冲天的愤怒!
远处,苏未寒向我伸出了手,我深呼吸,咬紧牙关,一步一步向台阶上走去。
风飒飒,我管不得玲珑霓纱是否吹乱。他点了“伍虎”“颜杀”两名将士一同上来,一人高的牛皮纸宫房布置图在我身后铺展开来。
“在场的各位,一半出自前朝相府的府兵,一半出自多年追随太后的门阀当中”他面目清冷,吐字清晰有力,声音在山谷中回荡,威风凛凛“这么多时日,你们忠肝义胆竭、尽心竭力,却只能隐匿于山谷,无名、无利、离家舍业,但是,不久后,你们的付出都会得到回报,这是我苏未寒,对你们的承诺!”
空气安静了一瞬,有人接话道“我们都深受过殿下的恩惠,必定会为殿下肝脑涂地、万死不辞!”我瞧见那名叫颜杀的将领说话间利索干脆,声音不大,但每字每句都含着坚定,更重要的是那仿佛,是个女子的声线。我正狐疑着,耳边的呐喊排山倒海而来,所有人都在呼喊着“肝脑涂地!万死不辞!”
“此次行动的指挥权便交给你吧”他睨了我一眼,淡淡道。
我几乎是下意识的打了个激灵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