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那夜过后,我再不用卑躬屈膝,日日与太子结伴同游,甚至陪他去那尚书房听起课来,皇上对我格外放纵,真就仿佛是我的父亲一样。
说起父亲,我脑中连一丝残影也无,在我的猜想中,大概是官宦之后,作恶或者遭难,只剩我孑然一人服侍在宫中罢了。想到此节,我叹息了一声。
“瑶儿,今日天清气爽,不如咱们琴箫合奏一曲,也不枉费了这好时光”
我回过神儿来,看他在难得的晴日暖阳下熠熠生辉,“我从不精于古琴,只会弹些胡琴,与殿下合奏,岂不是附庸风雅,凭白的惹人笑话”
结果便成了他弹琴我起舞,苏郁说,我肆意旋转衣诀飞扬的样子,他记了很久很久,总觉得那时的我就在眼前,从未曾远走似的,我想这大概也是我长长的一生中为数不多的好时光。
他常认真的说”何其有幸,遇见你”
我则每每行礼答道”公子,折煞小女了”
少不得又嬉笑打骂起来,仿佛是相见恨晚的知己一般,惹的紫菀和玉儿连连戏弄于我,我并不作理会。
夏瑶不知道的是,每日她在东宫一颦一笑,都落入寇墨白眼中,每每东宫议事后,他的身影总是在角落伫立许久,如当年少年一般忐忑,渴望被记起,又害怕被记起。
这一日,大雪初停,四处白茫茫一片,苏郁疾步向我这院子里边儿走来,意气风发道“花室的红梅今年开的特别早”他举着摘的那束红梅,在雪地里格外的亮眼,我迎出去,他顺手便将最娇艳的那朵儿簪在了我鬓间。
“太子爷与姐姐真是好一对璧人呢”玉儿痴痴地望着。
“可不是吗,郡主很有福气”紫菀亦微笑颔首。
这时,苏郁脸色一阵不济,他一皱眉,便是所有的温暖与美好都戛然而止,我忙问“殿下怎么样了”
他扶额勉强笑道“无妨”
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心绞痛这些日子他犯的很勤,即便如现在的冬日,经常瞧他隐忍的神情之上有薄薄的汗冒出尖儿来,太医也看过,却说不上所以然,我不止一次想要呈秉父皇,苏郁却拦着将事压了下来,只说并不妨碍什么,不欲兴师动众。
我也是无法,只得由着他去。
这样日子过得飞快,转眼惊蛰已过,万物复苏。
这一日晌午刚过,用过午膳后太子在我殿中看书,我便懒懒的倚在贵妃榻上犯困。
却听到“郡主吉祥,奴才奉皇上之命有事禀报。”
我一看,可不是皇上身边的常乐公公吗,忙道“我道是谁,原来是常公公啊,玉儿,快给公公上茶赐坐”
玉儿恭敬的应了声,又听见常乐说道”奴才参见太子殿下、参见郡主”他打了个千儿才继续说“您太客气了,老奴说完便走,今晚皇上要办家宴,请太子爷和郡主一同参加,莫要推脱,务必到席”
见如此正式,我不敢马虎“言重了,瑶儿如何敢不去呢.一定是准时到的,倒是劳烦公公特意跑一趟”
太子也微微颔首,寒暄了几句,他便告退,只是走时多望了我几眼,那神色复杂,似是想瞧却不忍瞧一般。
“我怎么觉着,这常公公仿佛从前就认识我似的”我喃喃
“可不是认识,不久前他才命人拿板子打了你”苏郁揶揄道“谁能想到你这个丫头一跃成了郡主,估计他心里此刻定是惴惴不安”
我啐了一口,却觉得苏郁说的有理,便随手间就把这疑虑放下了。
华灯初上,我只插了两支素银的簪子点缀着小颗的碧玺,衣裙则是翠色的毛氅里面是鹅黄色长衫,上面绣着百花齐放鸳鸯戏水的图样,如此颜色艳丽但款式简单,我含笑扫向四周。
皇上竟与痴傻已久的皇后坐在主位,燕妃梳着凌云髻带着一对紫玉镂金簪依旧明**人。
有位娘娘却满脸病容,仿佛心事重重,她的样貌便与苏秦很是相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