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家规定,子孙未满十八不得参加秋围,因此沈意迟不过是个秀才,尚无官职,和家里的兄弟一起在家中读书。
沈老爷尚在世时,请了一位陈先生入沈家族学教学五年,虽然沈老爷逝世了,但读书人一诺千金,陈先生依旧在平乐园任教。
沈意迟为家中长孙,但因为族学中还有旁支,所以年纪也不是最大的。
陈先生拿着书进了学堂,领众人拜过孔夫子后,问起昨日交代下去的策论。
沈氏下一代良莠不齐,闻言,许多人缩在书本后头不说话。
“沈珂。”
一个十五岁的少年懊恼的站起来,转到陈先生面前时切换一个光明灿烂的微笑。
“陈先生。”
陈先生不为所动:“昨日我以‘无有入无间,吾是以知无为之有益’为题,让你们写策论,你的呢?”
沈珂保持微笑:“昨日有一只猫……”
“进了你的书房,脚底蘸墨踩坏了你的策论是吧?”陈先生淡淡的接话。
沈珂大惊:“先生!您简直是神人!”
陈先生冷笑:“我当然神了,我还知道你昨夜一直在杨柳街玩,半夜才回府,回府时还是你的大婢女扶回去的。”
学堂爆发出一阵笑声,沈珂红了脸。
陈先生冷笑一声,让他继续站着。
“杨素。”
一个十七岁的少年站起来,他长了一双圆眼,没有表情的时候看起来倒有几分单纯。
他摸着头,呐呐道:“……先生”
陈先生看他的样子就懂了,眼不见心不烦:“明日前我一定要看见你们俩的策论。“
沈珂和杨素赶紧坐下。
陈先生负手在后,环顾周围:“谁写了?“
沈珂插嘴:“陈先生,沈意迟肯定写了。“
沈意迟半个身体僵住了。
放在往常她肯定早就写了,昨日回来就睡了一天,夜里沈意茗哭哭啼啼的来向她请罪,等他把人教训完已经子时了。
陈先生乜一眼沈意迟,最后却没叫,回到案桌:“摊开书,今日讲《论语》。“
待到下学,陈先生的小童替他拿着东西先走了。
担心别人发觉异样,沈意迟慢吞吞的收拾东西,落在最后头。
沈珂和杨素站在外头等她。
“迟哥儿。”
沈意迟走过去,沈珂笑着道:“迟哥儿,真是对不住,方才我不知道你也没写策论。幸好陈先生没追问,不然我就罪过了。”
沈意迟摇头:“无碍,你也不是故意的。”
杨素用手肘戳了戳沈珂,后者会意,凑近沈意迟:“我和杨素心中觉得过意不去,刚刚遣书童去香满楼订了桌宴,想向你赔罪,还请你赏脸。”
“一家兄弟,不必这样客气。”
她腿现在还疼着,要答应了,按照他们的套路,今夜没到子时不会放自己回来。
“迟哥儿莫不是恼我了?”
沈珂挠挠头:“我是真心想赔罪的。”
可不是沈珂找茬,沈意迟从小就是一副淡淡的样子,说好听点高深莫测,难听的就是不动声色,谁知道他心里是不是记着帐。
沈意迟叹了口气,知道自己不去,他们是不会安心的。
沈珂和杨素见有希望,忙道:“我们知道迟哥儿今夜必定还要看书,就吃个饭,吃完就回来。”
沈意迟无可奈何:“我得着人回去告诉一声家里。”
杨素立刻道:“琵清就在外面,他脚力快。”
琵清是他的书童,手长脚长,专门被他用来使唤跑腿。
沈意迟便同他们坐上马车,一起去了香满楼。
香满楼以一道蝉翼烤鸭闻名,四个月的五陵鸭去毛,剖腹洗净,塞入秘制酱料,外面刷上酱汁,腌上一个时辰再放到烤炉里烤。每位片鸭的厨子都是精挑细选的,据说掌厨一只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