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片月色撒下,满室洁白。
沈意迟身姿挺秀,声如碎玉。
“楚清远,你为什么回来?“
楚清远清澈的眸子在黑暗中睁开,过了半晌,又静静合上。
五年前。
京城,荣尚学堂。
“夫子来了夫子来了,快静下来!“
白衣的少年们闻声收势,匆匆忙忙回到自己的座位上,好一阵鸡飞狗窜。
敏夫子是旧朝进士,带着老大儒特有的严肃和苛刻,手执教尺捧着书籍进了教室。
一众学生拜见后,安静坐下。
敏夫子摊开书本:“这次我们讲……楚清远呢!”
敏夫子怒气冲冲的指着角落一个空着的座位,那里干干净净,桌案上连本书都没有。
“之前是逃课,现在干脆连学都不上了吗!?”
众学生们低着头,不敢说什么。
“沈意迟你说!”
楚清远前面座位上的人徐徐站起来,白袍直褂,站立有风。
沈意迟先朝敏夫子行礼:“回夫子的话,是上堂课刚走的,李夫子的课他也没上。”
敏夫子一连说了好几个好,最后气的摔了教尺,翻开书:“不管他,翻开书,今日我们讲鸡兔同笼。“
傍晚下课,沈意迟问完夫子上次的文章后收拾书箱。
她家的马车在街角等着,需要自己背书。
脑袋突然被什么东西砸了,她转过头,坐在屋檐上的楚清远在她恼怒的视线中自若的笑。
“沈意迟,你个学舌鸟,又向夫子告我状?”
明明是夫子问她!
沈意迟得罪不起他,认下这个亏。
甫一转身,又被什么东西砸了。
她气的转过去:“楚清远!”
楚清远看她气急败坏的样子,乐不可支:“叫你爷爷干什么呢!”
沈意迟咬碎了一口牙齿。
他却还不收敛,又拿了块瓦角扔过去,这次没能砸到。
“好孙子,爷爷赏你的,怎么不接着?”
夜里的风卷来一丝草木香,天边的红霞彻底落下,星星渐渐变亮,点缀在浅蓝色的夜幕中,像是珍贵的明珠。
头一次被他欺负的这么狠,眼梢带红的沈意迟鼓起一口气冲他大吼一句“爷你龟儿子”。
又趁他尚未反应过来时,风一般跑掉了。
“公子,婢子给你上些药。”
花莞的声音像是隔了水,模糊的紧。
回到府中的沈意迟“唔”的应了,小心的抬着腿,让她热敷膝盖。
刚回来时看到她膝盖上的伤口,花莞的眼泪不要钱似的掉,沈意迟好不容易哄好她。
花莞轻轻的揉着她的膝盖:“公子,您何必吃这个苦?但凡……“
但凡换沈家随便一个人,都不必被折辱至此。
谁不知道,楚清远就是冲着沈意迟去的。
一只腿揉好了,她将裤腿放下,叹息:“何必连累别人,本就是我和他不和才有这些的。”
再说他不去,这件事被外人知道,沈意茗只有沉塘一条路。
虽说现在二嫁之女不少,但勾引外男仍旧为人诛之。
一母同胞,她怎么能看着她这么死。
花莞不高兴了:“那您不也是四小姐连累的?”
这么一样……
沈意迟低低道:“我是她兄长,又是长孙,祖父去了合该我顶上的。这点苦算什么。”
“您明明……”花莞打住差点脱口而出的话,咬了咬牙:“这些本轮不到您的。”
沈意迟拍拍她的手,微微一笑。
“四小姐呢?”
花莞道:“这会儿睡了,昨天哭了一夜,奴婢着人劝了,就是止不住。”
哭有什么用,还不如振作起来想想该如何弥补。
沈意迟叹气。
“她今年十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