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觉得你这只鬼十分没有礼貌。”东乐又后退一步。
“莫非——”我灵光一现,“在死人的世界里,探听别人死亡的过程就跟打听女生的年纪一样,属于窥探隐私、没有教养的行为?”
“关联正确。所以,不要逢鬼就问人家是怎么死的,不礼貌,也不吉利。”东乐耐心地解释,像一位教导小辈的长者。
“不吉利?”我惊掉下巴,鬼界还要图吉利?
“想什么呢。人类的仙侠小说里,飞升成什么上仙上神,都要历劫,可这现实世界哪有这么多仙啊神啊的,都是普通人,都得死。”东乐说。
“所以,死亡就像历劫?”我问。
“准确地说,接受死亡的过程和死亡之后的世界,更像历劫。”东乐抬脚向前走,边走边说:“死和生不一样。大部分的生是喜悦的,一群人等待着、企盼着、围观着,一出生,就落入复杂的社会关系。而死,同样有人围观,但心思各异。有真的悲伤,也有假惺惺的安慰,一边哭号着‘怎么就这么死了’,一边在心里窃喜‘还好你死在我前面’。死,让人从错综的社会关系中掉入不曾体会的孤独和无边黑暗,这些孤独和黑暗,在回忆死亡的过程时尤为明显。”
我想起在树妖的幻象里,那个将我淹至失去意识的男人。
我浑身一凉,心中升起惧怕。
“怎么了?”东乐发现了我的不对劲。
“没什么。”我抱着胳膊,摩挲着仿佛还隐隐作痛的手腕,摇摇头。
“那你又是怎么死的?”东乐睁着圆圆的眼睛看我。
“我……”脑海里有诸多混沌,我一时厘不清,也不想理,便抬手指天,“看!飞机!”
东乐飞快地转头去看,留给我一个圆润的后脑勺。
天上真的有一架飞机。小小的身影在蓝色天空中慢慢前进,好像一直这样就能获得自由。
我忽然想起,长这么大,还没坐过飞机。转而又想,这世界上,有人一辈子没坐过汽车,有人一辈子没吃过肉,有人一辈子没爱过,而我只是没坐过飞机而已。小小的落寞转瞬消失。
“东乐。”我叫道。
“喵——”东乐转回头看我。
“我得去找马阿婆。我知道拿依不喜欢她,所以得告诉你,这件事情,不可以对他说。”我郑重其事地说。
“拿依不喜欢她?”东乐的瞳孔变成两条细线。
我点点头。
“你——找马不鱼干什么?”
“陈易加从她那儿买了镇魂符,喂给女孩儿,再埋到市郊的树林,换取音乐。我们得救那些女孩儿。所以,你得保证,不会跟拿依说我去找马阿婆的事,否则我只能想办法甩掉你。”
东乐转了转眼珠,喵了一声说:“拿依只是担心你遇到厉害的妖怪,马不鱼不是妖怪,没有必要告诉他。你放心去吧,我就跟在你后面。”
我凭着记忆来到马阿婆居住的公寓。
用直觉判断,马阿婆不是坏人。可一个镇魂符就卖一万块,我也不能确定她是个好人。来钱轻松,却住着如此破旧的公寓,她身上应该藏着许多故事。任何一个活到这年纪的人,都有许多无处诉说的故事。
我敲了敲门。是的,这几日我对自己有了更多的把握,对做鬼这件事情也有了好多不同的想法。我能聚起注意力,触摸,感觉。
等了好一会儿,门才被打开。
马阿婆看到我时,愣了一下:“你怎么来了?”
“我昨天——”是昨天吗?我也不确定。我硬着头皮继续说:“在这看到的那个人,叫陈易加。他把镇魂符给一些女孩吃了,然后活埋。我想问问,有没有破镇魂符的办法。”
马阿婆松开把住门的手,转身走进屋里,一边叹气着说:“我本不该这样。”
我飘进屋里,顺手关上门。
“镇魂符本来不是我马家的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