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群安静了好一会儿。
“那日本人呢?”有一个声音问,我看不到是谁。
“排名第三,但和我们差得远着呢。”我连忙补充道。
“不能让他们出去。”时刻咧着嘴的鬼说。
“是的。对不住了,丫头。”腹腔空无一物的鬼对我说,一边用步枪打烂了我的头。
轰鸣在颅内引起一阵又一阵的震动,我几乎以为自己要失聪了。黑雾淹没我时,像蒸汽时代的巨大列车,一面喷着灰黑的烟雾,一面振聋发聩。
“阿姐阿姐,快起来。”何宝贵的声音响起,这次好像除了急切,还有别的什么感情。
我睁开眼睛,被他一把拉起来。
“阿姐,带我出去,我想看看现在真实的世界。”何宝贵的眼睛里再一次有了光。
“好!”我应着,然后问:“你有没有看见拿依——何宝强?”
宝贵伸出食指,指了指上面。我抬头,便看到拿依爬在四五米的高处,像个猴子似地眺望远方。
“你在干嘛?”
拿依轻松地踩着树枝跳下来,对我说:“这树林是一个局,也可以说是一个阵。光凭这几百个灵魂,是没法把互相都困住的,更别说让那一天不停轮回。”
“所以呢?”我很好奇。
“是树妖在捣鬼。”拿依拍拍手上的尘土,向前大步走去,“冠如鼻,吸天空灵气,日月精华;根如网,缚地下魂灵,闭其目,塞其听。红军不让对方重生的意念,与树妖的能力契合,变成了地缚灵,永远困在这里。但,误闯其中的你,是个变数。”
“怎么破?要找到树妖吗?”我跟在拿依身后,宝贵跟在我身后。
“已经找到了。”拿依停下脚步,指着前面的一棵树。
“老槐树?”我哑然。上一次被击毙,就是在这里。
“不然你以为他们为什么会聚集在这里?”拿依转身,看着从各个方向走过来的灵魂们。
“你确定?”我往拿依身后靠了靠。
“呆会,我会从他们手里抢一把枪过来,你对着老槐树的根部,射击。知道了吗?”拿依说完,便向灵魂们冲去,左脚一个,右脚一个,踹飞了俩。
何宝贵也抱住了一个吱哇乱叫的断臂鬼。
不一会儿,拿依就扔了东西过来。
一把匕首。
诶?不是枪?
愣了一秒,我就捡起匕首,蹲在老槐树下,割了起来。没割两三下,我就被一根飞来的骨头砸到头。我看了看落在一边、带着血肉的骨头,没空骇然,也没空叫疼,继续割。
又割了六七下,我被爆头。
“阿姐——”没等何宝贵喊完,我就鲤鱼打挺地坐了起来。
“跟上!”我招呼着,一边熟门熟路地跑到老槐树下,看拿依赤手空拳地打着那些执着的鬼魂,等他丢点什么东西给我。
那些灵魂好像不会痛,也不会受伤,一次次被打倒,一次次又爬起来。拿依原本轻巧的身形也变得笨拙起来。一对多,哪有电影电视里演的那么轻松。
也许是受到了启发,何宝贵抽出自己的一根肋骨,照那些灵魂的头部打去。没两下,何宝贵就被两个灵魂联合起来制服了。
不能坐以待毙。
我脱下脚上的皮鞋,用坚硬的后跟砸向老槐树被割开的细小口子。
“接住!”拿依喘着气喊。
真丢人,没能接住。我伸着半个身子,把那把长枪拖了过来。瞄着树根,扣动扳机,咔嗒。没有子弹射出。我拔下前端的刺刀,蹲下身子卖力地割。
十八,十九,二十……口子变得越来越大,但想扳倒老槐树,还早着呢。
一只鬼冲破了拿依的防守,扼住我的脖子。我很想挣脱,但是没用。
又死了。
什么鬼!一百种死法体验吗?
我骂骂咧咧地睁开眼睛,骂骂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