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驾崩那夜,她从他的寝宫的暗道出来,不知怎的就走到了这里。
那时已经是深夜,月上中天,清冷的光照亮黑暗,她看见蝴蝶树光秃秃的,恍然记起已经半年光景了。
她本想便叫人挖走树,给老皇帝打包带走,却还是被孔姜劝罢了。
最后只是在老皇帝的棺材里放了一朵枯死的蝴蝶花,是第一次去看时,飘到南知忧掌心的花瓣。
她把那花瓣压在书页里,保留了小半年。
这树就这么保存了下来,宫里人也爱看。
这么一回忆,才惊觉老皇帝已经驾崩两年多了。
一时之间,南知忧也有些感慨,虽然老皇帝不是个东西,但作为皇帝,他还是很优秀的。
而作为南知忧名义上的夫君,在宫里的日子,他对她极其好,几乎是言听计从,事事顺她意。
只是南知忧不爱跟老皇帝相处罢了。
老皇帝倒很喜欢跟她说话,反正,那些话南知忧既不会告诉旁人,也没有机会告诉旁人。
不知不觉就想远了,或许真的是薄暮西垂,南知忧发现自己最近是越来越爱回忆从前了。
真真是小楼昨夜又东风,故国不堪回首月明中啊。(注1)
对外说是皇帝要去休息补觉,其实南知忧并没有睡成。
她卸了乔装,让人把孔姜叫到了宫里来。
孔姜一来,南知忧便气势汹汹的问她:“你是不是不想来见哀家啊?”
孔姜连连使眼色,用手指了指门外面,轻声道:“丞相和太尉跟着来了,在外面。”
“他们跟着来做什么?”
“不清楚,非要拉本王去喝酒,愣是跟到这里来。”
行吧。
南知忧提高些声音:“哀家要的蝴蝶树怎么样了?”
“启禀太后娘娘……”
孔姜像模像样的跟着演戏,眼睛瞧着南知忧,直笑不停。
“你笑什么?”南知忧坐到椅子上,没好气的说,“哀家叫你来可是有要紧事的。”
“不用娘娘说,本王也知道是什么事情,左不过是昨夜皇后与那王子凉亭相约的事情。”
孔姜从怀里掏出一把折扇,老神在在的扇起来,十分不在意的道。
“……”
南知忧刚想问孔姜怎么知道,便想起宴席上正是孔姜说的,柳羡月与使臣到凉亭去了。
她沉默片刻,纠结的道:“昨天……皇后哭了的,哀家想是不是那使臣……哎,但又觉得不可能……”
这话说得没头没尾,模模糊糊,但孔姜还是听懂了。
扇背轻敲掌心,她意味不明的看着南知忧:“你若想知道,应当去问皇后,而不是问本王。”
南知忧不自在的咳嗽了声:“这种事情,哀家怎么好问了啦。”
“那你问本王就可以了?你这叫背后嚼舌根,性质极其恶劣。”
孔姜一脸正色,义正词严的说道。
看南知忧一脸无语的表情,孔姜忍不住笑起来,颇为感慨的摇了摇头,又笑道:“虽然本王与皇后素无往来,但可以为她担保一句,绝不会是私相亲授之类的事情。”
“……好吧,那哀家找个时间问问她。”
孔姜都作出如此保证了,南知忧也只好就此作罢。
“行了,你快走吧,免得丞相和太尉又胡思乱想些什么。”
让孔姜走,孔姜反倒不走了,往太师椅上一坐,打开折扇悠哉悠哉的摇了起来。
“明天就是你的大喜之日了,开心吗?”
“……”
南知忧不想回答。
明天本来该是柳羡月与谢延的大婚,想到柳羡月可能此刻正紧张又期待的憧憬着明日的大婚,她心里就轻松不起来。
柳羡月不知道,她要嫁的人已经死了。
“话说,明天之后你打算怎么办呢?”
南知忧选择岔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