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家人悉数安顿在西苑,不说薛老太太唯利是图,那薛舅爷的三房妾室都跟着来了,昨儿夜里一房姨娘查出喜脉,薛老太太愣是寻继夫人要了根百年老参。”
主仆二人刚回院子,倚翠便附在沈婳耳旁道。她嘴里的薛舅爷便是薛牧良之父。
“这么一大家子,吃沈府的,用沈府的,还存心给娘子您添堵。”
沈婳抬眸看了眼天色。语气透着她这个年纪不该有的怅然。
“若我没记错,起先,薛家是有意迎娶二妹的。”
沈坠虽为庶女,可再如何也是沈巍的女儿,陪嫁定然丰厚。
当沈薛氏提及此事,被沈巍驳了回去。
实在沈坠过于年幼,而薛牧良整日厮混女人裙摆之下,沈巍对沈坠再不上心,也不至于将她往火坑里推。
“倚翠,你亲自走一趟,将二妹的乳娘带过来,我有话要问。”
“是,奴婢这就去寻邱娘子。”
邱娘子也是个可怜人,早年丧夫,受不得刺激早产生了个死胎,悲怆万分险些哭瞎了眼,柳姨娘生了怜悯之心,见她孤苦无依,便求了沈淳氏将人留了下来,也正因如此,她是柳姨娘身边唯一忠心的人。
前世,沈巍头七未过时,邱娘子曾来寻过沈婳。可当场让得意忘形的徐婆子将人给轰走了。想来那回邱娘子就是为了沈坠的事来的。
可她不曾如愿以偿的见到沈婳,央她做主。
柳姨娘死后,邱娘子一条白绫也跟着去了。
沈府所有心存善念的人,到最后,都没一个好下场,等待他们的,只有万念俱灰后的绝望。
“是。”
天儿冷,屋内烧着碳火,刚一入内,一股热气晕着香炉的淡香扑面而来。
空熏时暗香浮动,似雪中春信梅香入骨。
这种香,用料也极为严谨,其中含有贵如黄金的上等龙脑香少许,各种香料上捣罗细末,炼蜜和匀。
沈婳喜欢这种味道,就连衣裙都要熏上一熏,多年如此,从未更改。
沈婳舒服的眯了眯眼。
她
。惯来会享受,屋内的各色物件,小到女儿家的配饰钗环,大到角落摆着的装饰花瓶,都是精挑细选的。
就连入目所及之处软塌上铃铛,都由翡翠所制的。光泽细腻有度,形似钟而小的铃心精致巧妙,稍稍一晃,便是清脆的声响。
而做铃铛的玉,还是当年沈雉手上撒泼要来的。
那时,少女温润黑亮的眼睛弯弯笑起。
——阿兄,这玉算不得好,但市面上也难寻。不让漾漾糟蹋,实在说不过去。
——拿来做铃铛啊,我那幔帐可是金丝线所致,自然不能用街头几文钱的便宜货。
沈婳低低一笑,神色却低落了不少。
身边没有了守护的人,总能在逆境里尝尽了苦楚和酸涩,她也从矫揉做作讨人嫌成了心怀怨念的女娘。
很快,倚翠带着人入内。
邱娘子跟在倚翠身后,两手紧紧揣在腹部,她跛脚,走得也比常人慢上几步。
沈婳对她有印象,本是尽心尽力伺候沈坠的,后继母特地拨了婆子过去照顾,她也只能退位继而照顾起柳姨娘的起居。
也自那日后,沈坠身上也没那么清爽干净了。就连打扮也变得敷衍了事。
“邱娘子紧张什么,我还能吃了你。”
“不......,实则奴婢也想来寻娘子了,求您看在与二娘子是姊妹的份上,为她做主。”她扑通一声跪下,泪光闪烁。
“倚翠,扶她起来。”
沈婳半靠在贵妃榻上,清润的眼眸探去:“据我所知,董家子五年前就丧了命,董家同沈家虽是商贾,但两家并无生意往来。”
董家阴私甚多,虽富但名声极臭。
董辉尚未出世,便被道士指出其福泽绵长,果不其然,董夫人自有孕后,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