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都不嫌挤的宽敞,绸缎裹着草药的软垫既清香又清凉,宋初夏相信,如果不是夏天,这里铺的该是貂皮。
方德生在案上纯铜的古朴香炉里点上一支檀香,顿时袅袅轻烟升起,如至幻境。
还是有钱人会玩!宋初夏在心里默默流泪,这种精致小资的日子她已经有快一年没过过了……
不仅如此,案上还摆着两份用金碗装着的炖羊肉,方德生笑眯眯地说道:“这是我方才让人去城里李娘子的店里买的,这夏江县就属她家羊肉最好吃,炖得那叫一个软烂酥香呐。”
尽管馋得都快流口水了,程大郎还是有些拘谨,这车里随便一块布的花费都够他家吃上一年了,自己一身汗津津的麻布衫,少不得要脏了人家的地儿。
宋初夏倒没程大郎想这么多,她端起碗就吃了起来,果真是入口即化的软烂,汤汁也不似别的羊肉汤那般总有股子膻腥,反倒是咸香带鲜,太好吃了!
程大郎见宋初夏开动了,便也跟方德生道了声谢就狼吞虎咽起来。
一碗羊肉下肚,宋初夏满足地打了个饱嗝。
有点尴尬。
宋初夏忙笑嘻嘻地看着方德生道:“方东家,你真是个好人呐。”
方德生嘿嘿一笑,当是应了她的夸赞,倒也不假谦虚。
他见宋初夏已经吃饱喝足,便从一旁的楠木柜子里抽出了纸笔,平铺案上,开口就是哄小姑娘的语气。
“宋姑娘,长路漫漫,我这里正好有纸笔,不如你现在就把那算盘的样式给画下来吧。”
哦,来了,原来在这儿等着她呢。
宋初夏不是什么真正的小姑娘,这又是送他们回家,又是好吃好喝地伺候着,她还想不明白这方老板打的什么小算盘,就白活了二十几年了。
但她看起来可不就只是个如假包换的小丫头。
宋初夏打了个哈欠,眯着眼,含糊不清地嘟囔道:“方东家,我困觉了,一时想不起来,等我睡醒再说哈。”
随后便眼帘一阖,似是真的睡过去了。
……
马车走得快,只一个时辰就回到小枣村了。
程大郎把宋初夏唤起来时,她才发觉自己方才真的睡过去了,倒也难得睡了个好觉。
宋初夏揉了揉眼睛,对程大郎说道:“程大伯,你先回家去吧,方东家还有事儿要和我说呢。”
程大郎见已经在家门口了,一路看来,这东家倒算个正经郎君,料想也不会出什么幺蛾子。哪怕真出事,宋初夏只消一喊,管他是方东家还是圆东家,端看他吃不吃得住村里人一个榔头!
至于牛车,方德生吩咐他的家丁,跟在后边赶回来,如今自然是还没到。
他便点点头,嘱咐她有事就喊她程大伯一声便是。下车后一边走还一边纳闷,这夏姐儿今天怎的这般古怪,这些做生意的也古怪得很,还有他们说的改良版算盘又是什么?
程大郎一走,马车里就剩宋初夏和方德生二人了。
她收起了那副小姑娘的表情,盯着方德生,开门见山道:“方东家,你开个价吧。”
方德生被宋初夏这变脸功夫给惊到,但定神一看,对面坐着的还是那个不到十岁的小丫头,顶多是伶俐些罢了。
打理昌隆号这么些年,他什么人没见过?要拿捏住一个小丫头还不是手到擒来的事儿。
方德生还是笑得一脸和蔼,状若无知:“宋姑娘这是什么意思呐?”
宋初夏忍不住失笑,都是千年的狐狸,还跟她玩什么聊斋?
“方东家,你想要那改良版算盘,该不会想一个铜板都不花吧——”她瞪大了眸子,故意拉长尾音道。
这……方德生一时被她噎住。
没想到这丫头竟这般鬼精,不仅看穿他在打算盘的主意,竟还直接开口要起钱来了。
但他到底是个生意人,划得来的买卖没有不做的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