透过没有玻璃的木栅窗口,沈清看见一片幽暗的天空,一轮缺月孤零零的跟沈清凝神对望。
屋外是大片的幽深山林,山林里传来一只夜鸟的声声哀鸣,尖厉又悠长。只有呼唤自己的爱侣,才会有那样凄楚的哀鸣,它一定是找不见它的爱侣了。
沈清现在躺在乡下大伯家的床上,夜已经很深,他却不能入眠。他直直的仰望天空,脸上默默的泪水奔涌,伤心不已。
自从林月容离开后,沈清无法适应失去她的日子,整天失魂落魄。一想着林月容那天下午的“告别”,他就心如刀绞。他知道那不是简单的“告别”,那是跟沈清说分手。
他憎恨家里面,不想看见父亲和母亲,不想跟他们多说一句话,不想在家里多呆一分钟。他对母亲也心怀不满,是因为母亲没有站在他这边。她没有为儿子的幸福着想过,只知道讨父亲的欢心,跟父亲沆瀣一气。父亲跑去林月容家的时候,母亲还居然相陪。
沈清没有去质问父亲,为什么那么干。他知道那没有意义,什么也改变不了。他一无所有,还没有赢得父亲尊重他意见的条件,没有力量去说服父亲。父亲会说,他都是为儿子好,一切为儿子着想。他会让儿子相信,他这番良苦用心是对的,儿子将来还会感谢他。
父亲看上去多么疼爱儿子,极力保护着儿子,保护着十八岁儿子的宝贵贞操,不让它轻易被夺去。他认为无论儿子年龄有多大,都是弱小无能的,没有父亲的引导,儿子一定会误入歧途。
母亲呢?母亲其实很矛盾,她既要表面上迎合父亲,又为儿子心生同情。她对沈清说,父亲刻板的认为儿子工作尚未落实,还没到谈恋爱的时候。更重要的是,他对这个儿子自作主张找来的“儿媳妇”不满意。他了解林家的家庭情况,瞧不起林家父母卑微的身份。他觉得自己是一名知识分子,他的家庭就比林家高了至少十层楼。
父亲那种卑微的骄傲心,不知道什么时候也膨胀起来了。他现在的经济情况略好一些,似乎忘记了自己是从哪里来的。
父亲到底希望沈清找一个什么样卓越不凡的女人呢?沈清就不知道了。
这些天,父亲已经把建房手续批下来,正在准备打造房屋地基,跟建筑包工队谈好,包工不包料,只等着择日开工。
父亲干的是一件无比伟大的事,他现在打的不仅仅是房屋的地基,而是整个家庭未来生活的地基。相比起来,他算是小镇上走在致富前列的那一批人,这是很让人仰慕的。父亲在别人的仰慕中,一下子觉得他和他的整个家庭都高贵起来了,他看别人的眼睛又往脑顶上面移动了半寸。
他怀着对儿子殷切的关怀、饱满的爱心,百忙之中抽出时间,亲自跑到林月容家中去,甘冒跟人吵架的风险,前去质问并警告林月容父母。好象别人对他的儿子有感情,就是对他儿子最大的伤害。
他费尽心机,总算破坏了儿子不成熟的恋爱,摧毁了儿子不理智的幸福。他一定觉得自己很聪明,干了一件非常漂亮的事。“你看爸爸厉害吧。”他恨不得抓住儿子肩膀这么说。
父亲刚刚升了职,又正在实现最大的梦想——修建新房,可谓是处在他人生得意的巅峰时刻,太兴奋了,每一天都让他感觉春风得意。
儿子失恋的痛苦,他根本看不见;儿子没有志气的情绪,他也理会不了。他就是看见了,也不会心生同情,只会火冒三丈。
沈清在家里呆不下去,每一寸空气都让他绝望窒息。
他只希望逃离镇上自己的家,躲开父亲和母亲。
他又没有地方可去,只有跑来了乡下大伯家,跑到被大山包围的村子里。他希望故乡的山林和田野能够化解他心中的忧伤,希望故乡的阳光和空气可以带走他心中的烦恼。
离开故乡快有十年了,十年的变化是巨大的,大得沈清几乎认不出来,童年时候的那些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