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薇薇很是气恼:“那又如何,难道我觉得他做得好,他就得死吗?”
陈乐山默默地看着两人对答,有所领悟:
“和尚的意思是,他把炒茶之法,向我们显示,这个举动有违规制吗?”
“正是如此,朝廷规制,诸事必有规,但有新法,须得层层而报,待聚贤殿确认定夺,而后层层下达,其中改制之事非同小可,事务繁杂,没有个一年半载,可是改变不了。”
三持和尚继续平静地讲着:“改制未成,呈新法者斩,改制既成,规制未下发前,行新法者斩,知新法者圈禁。”
陈乐山无比惊愕:”你是说,我们所有人也必须圈禁?“
“我等自然不会,但也少不了聚贤殿的斥责,只是这一园茶农,直至管事,那是必定圈禁,最终只怕难留性命。”
萧薇薇显然也是这时,才明白什么叫做诸事必有规:“那这些茶农岂不是也要被牵连了?“
她知道陈乐山最见不得这样事情,怕是要发作的了,赶紧望向陈乐山。
落尘道长补充一句:“现在既然这老农醉死了,所谓新法自然也就不存在了。这事情也就到这里为止了。”
陈乐山这才彻底明白了。
这个老邱头,分明是想好了的,从三持和尚口中,知道了自己九顾书院的意图,特地在自己面前显示新法,然后又自戕,来保护茶农的性命。
一切都是做给自己看的,三持知道,落尘昨日显然也是知道了。
可是为何要用性命,做给自己看呢?
如果换个方法不行吗?
陈乐山问三持和尚:“他难道不可以上报炒茶法吗?”
旋即他醒悟过来:“是不是上报新法,一旦不成,层层问责?”
三持和尚点点头。
原来如此,陈乐山这才明白,什么叫做一家独大,什么叫做积重难返了。
全天下犹如一张巨大的铁网,捆着所有,动弹不得。
陈乐山想想觉得不对头:
“如此做法,难道就不怕草原和东燕的工艺提升,竞争力过强吗?”
他思路飞快,这句话不觉用了些特殊词汇,说得大家听得不太懂,都望着他。
他于是再换个说法:“就不怕草原和东燕,生产粮食更多,工具更好,于是战力更强大吗?”
落尘道长终于明白他的意思,摇摇头回答:
“师兄说,整个呼兰山脉,南北迥异,在呼兰山以北,少雨多旱,再怎么折腾,粮食产量也是不够,哪有什么能力威胁到大汉。若不是得了燕云八城,东燕到如今每年都吃不饱的。祝文卓整日里说是崇敬儒家,实则不过是相要山南的土地而已。”
陈乐山想起前世所说的降水线,心中就明白了这个道理。
“也就是说,草原和东燕再怎么骚扰,终究打不得持久,只要中原不乱,也就安全得很!”
落尘道长点点头。
陈乐山继续说:“所以,大汉治国,不在于外,而在于内,是这个意思吧?”
这时候三持和尚说:“我师尊在朝中,也听过山主所言的道理,朝中的确如此看的。”
陈乐山还是觉得不对:“可是天下安定,人口必然也会上涨,规制不改,粮食产量可就上不去,如何吃得饱。”
三持和尚淡淡地回答:“聚贤殿易大学士有言,民即多,则刁者众,必反复,替天平之,国乃安。”
陈乐山感觉浑身冰冷:“韭菜长起来,显得乱了,割一批,再长起来,再割一批。”
三持和尚到:“正是如此。“
可是这不是韭菜,是人啊。陈乐山简直无法相信,他抬头望向这一块秀丽的茶园,突然想,这茶树之下,是不是累累的白骨。
萧薇薇整日里无忧无虑,求道访仙,显然是第一次听到这些,浑身都有些发抖,伸手拽住陈乐山的衣袖,感觉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