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进孝才叹了口气道:“回奶奶说,今年年成实在不好。
从三月下雨,接连着直到八月,竟没有一连晴过五六日;
九月一场碗大的雹子,方近二三百里地方,连人带房并牲口粮食,打伤了上千上万的!
所以才这样。小的并不敢说谎。”
“怎么竟然遭了这么大的灾?这边竟然是一点都不知道的!
到底打了多少粮米送来?倒是把账单子给我看看。”尤氏皱眉道。
乌进孝忙从怀中摸出账目递给银蝶儿:
“瞧瞧我这脑子,一来光顾得伤心了,竟然忘了正事,还请奶奶过目。”
银蝶把账目递给尤氏,尤氏看了上头密密麻麻的写着:
“大鹿三十只,獐子五十只,狍子五十只,暹猪二十个,汤猪二十个,龙猪二十个,野猪二十个……
御田胭脂米二石,碧糯五十斛,白糯五十斛,粉粳五十斛,杂色粱谷各五十斛,下用常米一千石,
各色干菜一车,外卖粱谷,牲口各项之银共折银一千五百两。”
虽然东西繁杂,多是些山珍野味干果菜蔬一类的。
尤氏只看到折银一千五百两便把眉头皱得更紧了:
“怎么才一千五百两?老爷在时还盘算着至少你那边有五千两银子进账呢!
这点银子够什么?府里三场白事花了多少银子?
就等着你送来的银子过年呢,一千五百两怎么够?”
乌进孝一脸尴尬:“回奶奶话,哪个不想多孝敬呢?
只是今年年景实在不好,或许来年就好起来了……”
正说着,却见贾瑞走了进来:
“哟,今儿是怎么着?外头停了那么多的牛车,感情是北边租子到了?”
尤氏见贾瑞来了忙迎出去:“可不是呢,今儿才到的。
瑞哥儿,这位便是黑山庄的庄头,乌庄头,这位是瑞大爷,是你珍大爷的好兄弟。”
乌进孝见尤氏都这般客气自然不敢怠慢,起来恭恭敬敬的行了礼。
贾瑞也不客气,如到了自己家里一般大咧咧在主位上坐了:
“乌庄头,乌进孝,久仰了!
以前常听大哥说起你的,说你办事妥当又忠心,有你打理庄子他省了不少心呢!”
“大爷错爱,还不都是我们这些奴才应该做的。”
乌进孝回道,同时也在脑子里仔细搜索着关于这位瑞大爷的记忆。
宁国府他是每年都来的,早将府里的大管家赖升、管收租子的管事谭末、账房管事孔步方都打点的明明白白了,宁府里的人和事也都知道个大概,怎么就没听过有个叫瑞大爷的?
看着贾瑞一副没把自己当外人的样子,又看尤氏一副恭顺模样,想来是荣国府那边请来帮着理事的,便想着好歹抽空跟赖升问问是什么情形,是不是也该拿点银子来孝敬孝敬这位瑞大爷。
贾瑞又问尤氏:“大嫂子,租子到了是好事,怎么还这么愁眉不展的?”
尤氏将清单递给贾瑞叹了口气道:“乌庄头说今年年景不好,你看看,就这些个,够做什么呢!”
贾瑞是自己往辽阳去过的,早知道那边的情形,也想过乌进孝定然会趁着贾敬贾珍新丧,宁府中只有尤氏一人执掌的时候狠狠克扣一回,可接过单子一看还是吓了一跳:
才一千五百两银子?乌进孝着实有点过分了啊!
“乌庄头,你手底下管着多少亩地?”贾瑞将单子丢在桌上。
“回瑞大爷的话,小的管着一百二十余倾地……”
乌进孝听贾瑞这么问,知道这人不如尤氏好对付。
“十二万亩地一年到头来就出息这么点子粮米么?”
贾瑞翘起二郎腿用手指敲击着桌面。
乌进孝道:“若是好年景,应该有四五千两银子的,不过今年年景着实不好,方才已经跟奶奶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