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礼勤见到如此场面, 一时也忘了跟父亲和兄长姐姐打招呼,挂着愕然的表情被雅伯请到座位上坐好。
大家才转回视线到问米婆身上,对方疯狂乱指的手指便忽然定住。
所有人都顺着那根干瘪如枯枝的手指望去——被指的是坐在赵老先生下手位的大姐赵礼婉。
“……是你!”问米婆猛然大喝, 一直翻着的眼白几乎完全占据眼眶, 配合目眦欲裂的模样,格外骇人。
“……”赵礼婉只觉后背涌上股恶寒。
“什么?”赵二像完全没预料到这一切般, 在客厅静了几息后, 忽地站起身, “没想到……没想到……大姐你居然连自己亲弟弟也不放过?我是不是应该庆幸我没有大哥那么优秀,不然你是不是也要对我——”
赵礼婉的心直往下沉, 她眼神一瞬冰冷,瞪向赵二时骇得赵二本能转开视线。
她肚子里翻涌着一句‘你太高看你自己了,就算是我杀的, 你也不配累我动手’, 几次理性强压, 咬紧牙关, 才能在这样的时候不至于脱口而出如此不合时宜的话。
她紧攥着拳, 眼眶里冒出水光, 也不知是恨极了、气极了还是怕极了。
易家栋却忍不住替她难过, 想到自己一家兄妹四个人的状态,他想象了下,如果弟弟或妹妹这样待自己, 他一定会把楼哭塌。
可他还来不及感伤,赵礼婉眼中的水光在她眨眼后便消失无踪, 仿佛她从未因此而有过任何的情绪波动。
赵礼婉并未开口,只是转头看向父亲,她不需要向赵二解释什么, 她只关心父亲的态度。
赵老先生面色惨白,忽然扶着额,垂头敛去了自己的表情,似一直矗立着的塔终于经受不住海风,倾斜坍塌了。
他手指轻颤,想要发怒,但骨子里对神佛的敬畏使他无法对问米婆发飙。可是让他在这样的场面中讲话,他实在无法发出声音。
在某个时刻,他忽然意识到自己老了。
浓浓的疲倦重压在肩膀,悲凉侵蚀心房,身边的一切好像都变得令人厌烦了。
终于,他慢慢转头,一把拉住了易家怡的手腕,“我累了,能不能请易警官帮我待一下客?”
“……”家怡有些吃惊地回头,对上赵老先生那双浑浊而悲伤的眼睛。梗在喉咙的所有话都化成:
“雅伯,扶老先生回房休息吧。”
即便自己在这样的场合说任何话做任何事都不合适,但她还是没能拒绝老先生的求援。
在满室骨血亲人都可能是杀害长子的凶手时,外人反而显得可信了……
待雅伯扶着赵老先生离开后,家怡才回过头。
赵家所有人都在以一种古怪的眼神看她,家怡也不想惹来赵家所有少爷小姐的敌意,见雅伯送老先生回屋后,又折出来打电话给家庭医生,这才趁雅伯在场之际开口道:
“二少爷,问米婆的意见我会认真记下来。今天辛苦劳烦大师登门,这方面我不是很懂,不知道要如何答谢才合适呢?”
说着,她非常谦虚地看向赵二。
赵二少爷一生不服管教,天不怕地不怕,就怕别人尊重他。
从出生起就排在不上不下的位置,大哥是嫡子,他比不过;大姐有能耐,他比不过;三弟乖巧会学习,他也学不来。在成长到开始有自我意识起,他就察觉到了自己在父母心中不尴不尬的地位。
小时候靠吵闹吸引大人的注意,青春期靠叛逆,长大了就靠纨绔。
当然一路恶性循环,跟父母的关系越来越恶化,他也逐渐定了型,再也‘好’不回来了。
可是童年时最深的隐痛一旦被触及,他仍会像个本能动物一样被牵着鼻子走。
那是他没办法反抗的需求——尊重。
所以即便他很不爽大姐提议请来的这位什么香江神探,可是面对易家怡那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