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竹西睡了很久,醒来的时候浑身酸痛,大脑昏昏沉沉的提不起劲。
从床上坐起来的时候,他陷入了片刻的茫然。
柔软的大床,温暖干燥的室内,透过窗帘隐隐照进室内的阳光,空气中温和清新剂的味道,被关掉的闹钟,从门扉传来的松饼香气。
似乎和无数个早晨并无区别。
池竹西愣神很久,直到屋外传来“哐当”一声巨响。
他突然像是被抽掉了魂,又回到了那个雨夜,暴雨如注,被雷神掩埋的重物坠落的声响,溅起的血与水……
胃部开始出现不适,眩晕让池竹西止不住想吐,他捏着床单,有些分不清自己身在什么时间什么地点,现实和过去融合在了一起。
接着,一双手温和却强硬地托起了他的下颌,一张放大的脸出现在池竹西面前。
“看着我,看着我池竹西,我是谁?”
“……”
“我是谁?”
池竹西眼神失焦,绷直的身体在几秒后才缓和下来。他放松颈部,将脸贴在对方手掌上,里面沾满了松饼的味道:“容岐。”
容岐松开他,坐在床边摸摸池竹西的额头,确定他没有发烧,说:“对不起,我不小心打碎了一个盘子。吓到了吧?”
池竹西喘着气,摇摇头。
“还有哪里不舒服吗?”
“有点想吐。”
“你睡了一天一夜,之前又没怎么吃东西,胃不舒服也是正常的。”容岐掀开被子,站起来让出床边的位置,笑着说,“我煎了松饼,起来吃早餐吧。”
“你要出门吗?”
顺着池竹西的视线,容岐低头看了眼自己。
米色围裙下的黑西装白衬衣,同样黑色的温莎结,再正式不过的穿着。
容岐从衣柜里拿出用防尘袋装着的套装,放到池竹西身边,帮他顺了顺头发,垂眸说:“今天是葬礼的日子,竹西。”
池淮左的灵堂设在池家。
容岐和池竹西在高档住宅区的独栋群大门下了车。门口冷冷清清,只有等在那里的殡仪人员,见有人下车后拿着ipad走近。
“请问您是?”
“容岐。”
“这位呢?”
“池竹西。”
听到这个名字,殡仪人员有些意外地看了他一眼。池竹西垂下头避开了视线,额发遮住眼,手指紧攥着袖口。
“请两位随我来。”
这一带本来是一片别墅区,被财大气粗的池家全部买了下来,欧式建筑在绿色的草坪上排开,鹅卵石路从大门处延伸到中央的喷水池,又分成三道延伸至不同的方向。
“灵堂在那边。”殡仪人员指着左侧,那头的独栋外已经站了不少人,白花堆簇满整个大门,肃穆的气氛消散不去。
池竹西正打算迈步,殡仪人员又指着喷水池后,正对着大门的地方:“小池先生,池总在那边等您。”
池竹西久久没有动弹,阳光洒在他漆黑的立领大衣上,长款大衣将他身型拉得笔直,纤细的体型在大衣硬挺的版型下居然也带上了几分厚重感。
就和他此刻的心情一样。
池竹西不知道自己和池樊川有什么可说的,他甚至不记得自己这个血缘上的父亲长什么样子。
容岐朝他笑了笑:“别担心,我和你一起。”
沉默了半晌,踩着鹅暖石路,池竹西向着记忆中的家走去。
几十年没回来,这里彻底变了个样。
以前门外的槐树上挂着一个刻有「小池专用」的秋千,也不说是两兄弟里的哪个池。池淮左每次都耍赖说小池是池淮左的池,因为按照辈分,池竹西应该是小小池。
在兄弟俩对法棍产生抵触情绪后,也连带着拉黑了所有的面包。只要早餐里有面包,他们就会趁保姆不注意偷偷撕碎,悄悄从窗户扔出去,久而久之竟招来了一堆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