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
将地里成熟的麦子割下来,才是夏忙的前奏。将地里一堆堆放倒的麦子用架子车一趟趟拉到打麦场上,才是麦收最繁重的时刻。打麦,扬麦,晒麦,前前后后要忙上四五天,在这些程序都进行完之后,小麦才被庄稼人装成一袋袋粮食,颗粒归仓。
这一整套收麦的流程,全程参与下来还是能让人精疲力竭。刘根喜爹娘虽然大半辈子都在与土地打交道,在农活上也算是一把好手了,但毕竟年龄不饶人,再旺盛的精力也找不回年轻时的那个心力了。所以,今年的夏忙,刘根喜和娄清荷成了农活的主要劳动力,尤其是娄清荷,虽然是女人,但收麦的每个环节中,她干的活可一点不比丈夫少。忙完打麦场上的活,家里的活她也照样主动去做,农忙时的一日三餐,娄清荷就主动包揽下来了。
看在眼里,喜在心里。
刘老汉老两口对刘家能讨得这样一个好儿媳,内心是一百个满意。农闲时刻,刘根喜娘就经常见到刘老汉悠闲的点上一锅旱烟,半眯着眼悠闲自得的猛吸几口,然后吐出长长的烟圈来。有时,刘老汉半眯着的眼忽然睁开了,两只眼睛中流露出来的,是欣慰,是满意,是难以言表的内心深处的称心如意。
刘根喜娘一辈子几天天天伴随在丈夫左右,他的一举一动,一抬眼一蹙眉,她大致都能从中判断出丈夫的心理活动。说这是心有灵犀一点通也好,说是两个人长久生活在一起,早已活成了不分彼此也好,看到刘老汉抽旱烟的神情,刘根喜娘就敢断定:这老头子,心里头怕是美着哩!
“老头子,都喜上眉梢了,啥事让你这么乐呵嘞!”刘根喜娘禁不住问老汉。
刘老汉并没有着急回答自己媳妇的问题,他又拿上烟袋锅子吸上一口,鼻子也同时猛吸一下,然后,又照例半眯着眼,深吸一口,将烟圈从口中缓缓吐出。刺鼻的老烟叶的味道尤其浓烈,在这浓浓的烟叶味中,刘老汉从喉咙里发出低沉的却饱含深情的一个字:“美!”
见老头子抽烟自得其乐,自己问的问题并没有听到答案,刘根喜娘用眼睛瞥了老汉一眼,她打算忙自己的事去了。这时,只听见刘老汉又发话了:“心里美哩!想想咱家那个憨蛋捣包,讨得清荷那样的女子,真是根喜的好福气嘞!”
一听这话,刘根喜娘也点头表示赞同。刚才不快的思绪这下跑的无影无踪。这时,她也发自内心的喜上眉梢,轻轻的说:“是呀,清荷可是个好女人,地里,家里都是一把好手。咱俩这身体可是一年不如一年,今年麦收,多亏着清荷不嫌苦不怕累,活可都是抢着干哩!省了咱们多少气力和心思呢,刘根喜,身在福中,还不知道他懂不懂惜福嘞!”
刘根喜不是傻子,能拥有娄清荷这样的女人,他内心还是很惜福的。一场麦收下来,七尺壮汉都得脱一身皮,更何况娄清荷这样羸弱的女人。她看起来比之前更清瘦一些了,原本就不白皙的皮肤经过整个夏收的风吹日晒,肤色显得更加健康有光泽,清瘦的面庞上,一双眼睛尤其显得明亮有神。
这时,娄清荷正在自家厨房中忙活。
她俯身在案板前,用力的用擀面杖擀着厚厚的面团,擀的薄了一些,将面皮铺展开,撒上一层面粉,重又将擀面杖卷进面团中,用力的擀,直到擀成自己想要的厚度。
四个人的饭,足够大的一张面皮才够吃。娄清荷俯身擀着,突然被一双手从腰后面拦腰抱住了,她吓了一跳,回头就看见刘根喜在嘻嘻的笑。
“媳妇儿,饿了!”说话的当口,刘根喜的嘴巴和手都不老实,他往前凑了凑,嘴巴差一点就凑上了娄清荷的脸。娄清荷一个转身挣脱开丈夫的搂抱,但始料未及,刘根喜那粗糙的大手顺势又搭在媳妇儿滚圆的屁股上。
“大白天嘞......等着吃面吧,还有红烧卤呢......”娄清荷笑着说。
“啥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