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房里,红木做就的落地钟开始报时,已是晚七点。
宋青葵已经在外面跪了两个小时。
阴冷的冬天没有落日溶金,没有漂亮的黄昏,只有天地间暗沉的色调,从灰转为黑。小雨簌簌落下,打在庭院里,在昏暗的路灯下折射出点点迷幻。
宋青葵将纸元宝小心的装在口袋里,以免被雨水打湿,她搓了搓有些冻僵的手指,抬眼却看到身前一个人影站立。
顾西冽撑着一柄黑伞,修长的手指和纯黑的伞柄有种极致的美感。伞面微微倾斜,将雨水隔绝,也将两人笼罩着,自成一方世界。
他居高临下的看着她,眼眸里是深不见底的墨色,仿佛摄取了周围的一切光亮,深得怕人。
良久后,顾西冽微微躬身,伸出
手将宋青葵的下巴轻轻捏住,微微一抬,这般带着侮辱性质的动作由他做来却仿佛屈尊一般,自带睥睨漠视。
宋青葵的脸颊被迫露在了灯光下,其上红肿未消,指印浮在那白皙美丽得脸上,显得触目惊心。
顾西冽看了一会儿,眼里没有同情也没有怜悯,更遑论爱意,更像是一种看见名贵瓷器被损毁的可惜。
他轻哼了一声,开口道:“我记得父亲为了培养你,专门送你去跟师傅学了防身术,六年前我离开的时候,你已经是黑带了。若你想躲开顾雪芽,那应该是很容易的事情。怎么?故意弄成这幅样子,是知道我要回来了,专门给我看的?”
宋青葵睫毛轻颤,哑着嗓子开口,“不是。”
顾西冽充耳不闻
,继续道:“你以为我会心疼?会为你出头吗?很可惜,我已经不是六年前的顾西冽了。六年前的顾西冽会为你流血流泪,倾尽一切,把你捧在手上,捂在心里,可是六年后的顾西冽……”
他顿了顿,嗤笑了一声,语调讥讽,“有的只是……恨意。对你,宋青葵的恨意!”
他将‘恨意’两个字咬在唇齿间,择人欲噬!
宋青葵身体轻颤,本就苍白的脸颊显得越发透明了。她垂下眼眸,不再直视他。
她不敢,也不能。
“怎么?不敢看我了?”顾西冽带着笑意的声音,低沉而富有磁性。
他一字一顿道:“我不在的时间里,看来你过得很乐不思蜀,刚才那人是谁?男朋友?情人?炮友?”
宋青葵想要开
口反驳,顾西冽却制止了她,“嘘,你别说话,你这张漂亮的小嘴吻起来滋味虽然不错,可是它说出的谎言太多了,我不想听,也不屑听。”
他将手收了回来,恢复成站立的姿态,冷漠的看着她道:“没关系,你在这里乐不思蜀,我在国外也挺好,那些美人比你会说话,至少比硬邦邦的你好太多了。”
他将伞扔到宋青葵身上,“滚起来,回屋里去。你跪在这里作出这幅可怜的模样给谁看?是想让外人看顾家的笑话吗?”
宋青葵默默的拿起伞,有些艰难的起身,她的双腿已经发麻,废了好大力气才站稳。
顾西冽看着她颤颤巍巍的模样,往后退了一步,轻笑道:“怎么?这才跪一会儿你就受不了了。当年
,我可是跪在你的面前跪了一天一夜!哦,让我想想你当时是怎么做的?你转身就走了,啧……心真硬啊。”
宋青葵低着头,脑袋一阵轰鸣,她快要晕厥了,可是她不能再顾西冽的面前昏过去。
她抱着伞,低声说了句,“对不起。”
她说完就匆匆从顾西冽的身旁擦身而过,往屋里走去。
顾西冽看着她的背影,眸色越发深沉了。
路灯的光线透过层层叠叠的树叶,在空气中晕染出薄雾似的绯红。
地上还有一件被雨水打湿的巴黎世家的新款大衣。
顾西冽看着那件大衣,想到那男人在离开之前对自己无声的挑衅。
那人说,宋青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