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一定觉得他很可笑吧,像其他人一样。
他觉得自己被摆在人群的正中央嘲笑,他很尴尬,手指紧张到抽动出冷汗,他的心思与众多人比起来还是太敏感,自卑又小心。
在一个熟悉又陌生的环境里,哪怕别人多看他一眼,他就已经觉得对方一定是厌烦他了,他甚至不知道为什么会突然冒出这种情绪来,却已经感觉到慌乱。
慌张的余意里他能后知后觉的意识到,他似乎心底对哥有种盲目的喜欢和崇敬感,在再次相遇下,他复燃了小时候与他相处的时光记忆,并且反复咀嚼着里面尚存的美好。
也许是记起小时候他的温和,也许是哥身上有他贪恋的温柔,像故乡的月光一样让他一遍又一遍想念,又也许是他纯粹的气质和样貌让他很喜欢……
哥不论什么时候出现,在他的心里有没有很重的重量,还是在他的生活里有没有频繁的出现,对他来说都不重要。
他是仰头才能看见的月亮,遥远且不敢玷污。
就像是他第一次偷拿饼干被姥姥训斥,不是怕自己被发现,而是怕对方心底对他改观,不再喜欢他。
他想躲起来,不被任何人看见,他猜哥一定发现了,他其实是个令人讨厌厌恶的孩子,不会再对他笑了吧,也不会再喜欢他了吧。
那他这次一定会失去他唯一的月亮,如五年前一样,尽管这次的月亮他才失而复得了五天。
他看见了,哥果然转头走了,他莫名其妙眼里就想闪出泪珠,特别是在这异乡中,没有亲人没有家,也没有愿意安慰的一个人,唯一的一个也讨厌了他吧。
可在十三岁的年级里,少年不被人允许哭泣。
可他同时又挣扎出反抗,两个对立的灵魂在年轻里的身体里撕扯,他无法整理两个极端的情绪,也不知道怎么融合贯通。
他只想发泄被哥看见后他丢脸的怨愤,他发泄到了那个始作俑者大明身上,他冲着那人恶狠狠的扬牙,并且觉得他这种行为非常的不耻。
尽管大明觉得他可笑,还对他仰着胜利者的微笑,可张希依旧觉得他反抗了,那他才是这场游戏的胜利者。
张希其实很不喜欢这里,这个大型的食堂,不止是他认为自己不该在脏乱的地方辛苦的工作。
他不喜欢这里人人的满口脏话,还没说两句话就蹦出一句草他妈,连上个厕所都比着他难以启齿的某种器官,不喜欢这些人的大嗓门,不喜欢他们欺负弱小,不喜欢三三两两的搞幼稚的小团体排外,也不喜欢这里大爷大妈八卦别人的不幸。
他常常在别人看不起他年纪轻轻不上学就出来打工时,内心侥幸,因为他们都已经他是辍学打工的小孩子,只有他知道自己是假装的,这里只有他一个人知道,让他有种独享秘密的优越感。
他对还在上学自己也有种优越感,认为自己跟他们不一样,认为自己长大后总有一天要比他们强的多,认为自己独特到长大后可以赚一笔大钱,过自己想要的任何生活,只要他脱离如牢笼的学校,禁锢住他所有的家庭。
他这样想着,就可以把自己与这些满口脏话又市侩的人划开界限,多好。
张希依旧按部就班的下了班,他每天都过得一样,日复一日的重复。
早上定闹钟洗漱上班,工作到中午吃饭,午休后再上班,再工作到下班,晚上回家还是吃饭,睡一觉又是第二天,一模一样,乏味且令人厌烦。
在他眼里,这样的生活太过无趣乏味,像是个机器,人一定非得要活的像这样吗,他不喜欢。
还好他跟这些人不一样,他还要回去上学,等大学毕业一定会有不一样的天地,能干一番大事业,而不是像现在这样是个行尸走肉,每天只知道上下班赚那点劳累钱。
他想,人就活这一生,那些人到底为什么要过成那样,那样的生活如果不是自己想要的,为什么不去改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