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尔•齐洛有些忧虑地看着窗外四处游荡的西班牙水手,这些经历了长达一个多月航行的家伙,浑身透着一股酸臭味,胡子拉碴,嘴里怪叫着,簇围着朝小镇上唯一的小酒馆而去。
加尔•齐洛是菲律宾小镇圣费尔南多的镇长。1615年第一批西班牙人来到这里,凭借着武力打散了附近的土人,建立了一个居民点。后来随着陆续有从西班牙本土和墨西哥检审法院移民到来,加之中国大陆移民,二十年间,人口逐渐繁盛,居民数量已达五百多人,成为一个附近往来船只的重要补给点。
今天清晨,一艘排量达七百多吨的西班牙三桅大帆船驶进了小镇那个略微简陋的码头。看得出来,大船经历了一场风暴,纵帆被撕扯成几段,一根桅杆折断,无力地横搭在船舷。这是一艘从秘鲁驶来的宝船圣克鲁斯号,在巴士海峡遇到风暴,勉强驶到菲律宾西侧,因船只损坏严重,不得不脱离宝船大队,就近驶向海边的圣费尔南多小镇,修补一下桅杆和破损的船帆。这里已经非常靠近西班牙统治的核心区——马尼拉,故而,舰队统帅拉尔•吉尼奥少将并没有派遣船只护航,很放心地留下圣克鲁斯号。
圣克鲁斯号花了一个多小时,才停在小镇那狭小的修船所。船长蒂梅尔克留下三十多名水手配合修船所维修大船并看守船上贵重货物,自己则带着五六十个水手下船修整。
“蒂梅尔克先生,请您务必要约束您的水手。镇上都是一些可怜的老实人,我希望不要发生无意义的冲突。”加尔•齐洛转身朝船长蒂梅尔克说道,“您的水手看起来,可是有些粗鲁。”
“真是好茶!”蒂梅尔克放下手中的茶杯,深吸了一口,有些陶醉,“亲爱的加尔,不要这么紧张。那些……都是一些好小伙!他们只是在船上太压抑了,现在到了陆地上,仅仅想放松一下。放心吧,我的二副会看着他们的。”
加尔•齐洛定定地看着蒂梅尔克,后者摊摊手,耸了一下肩膀,然后右手捂着胸前,“好吧,好吧,我以上帝的名义保证,在船只修理期间,我会尽全力约束我的小伙子们!”
加尔•齐洛叹了一口气,圣费尔南多是个小地方,以前只为近海巡船和来往中国大陆商船做补给维修的,很少遇到这种跨洋大帆船到来。小镇上除了一些不服管的土人偶尔闹事,其他时候一直都很平静。他真的希望小镇的平静能一直持续下去。
“好吧,蒂梅尔克先生,我们为您准备了欢迎宴,虽然有些简陋,但表示了我们的敬意。除了我的治安官和税务官,汉普宁牧师也会来。”加尔•齐洛伸出手邀请道。
“哦,真是我的荣幸!”蒂梅尔克站起身来,整了整褶皱的军服。
朱怀宝站在柜台后面看着簇涌进来的佛郎机人,有些慌张。
七八年前,朱怀宝带着妻女随同乡人一起搭船来到吕宋,在这个叫圣费尔南多的小镇落脚。同来的乡人,有的在小镇附近开垦荒地种植水稻和高粱。朱怀宝也是先耕种土地,吃饱了肚子,有了一些积攒。后来看到来往小镇的船只不少,便拿出积蓄开了这家杂食铺,靠着过往商人和水手的光顾,生意还算过得去。平时,小镇上的同胞互相照应,镇上的佛郎机人也不是很凶恶,如果没有那些又懒又笨又奸滑的土人,日子似乎是那么的美好。
今天进来的佛郎机人,看着就是一副凶狠相,而且一下子涌进来二三十人,瞬间,将这个小小的杂食铺挤得满满当当。
虽然,在这个小镇与佛郎机人共同居住了有些年头了,但朱怀宝对这些深目高鼻的夷人还是有些畏惧。每月的税金,他总是提前准备好,待税务官上门的时候,恭恭敬敬地递给他。经年以来,这些夷人倒也没怎么难为他。有时,他甚至会觉得,这些管事的佛郎机人,要比在广东那些衙役税丁要守规矩的多。
“把你店里的好酒好菜都给我们端上来!”戈特•瓦尔特看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