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看透真相,知道其中并无因果关系的人不少,但这些看透的人,知道皇帝怒从何来的人,谁敢出面“澄清”?而那些看不透的人,又有谁敢支持一个血脉存疑的皇子为太子?皇上又不是没有别的皇子。
“刀子扎在自己身上,这下该知道疼了,”太后有些意兴阑珊:“此事,终归还是要看皇帝的意思。”
崔瑾低头:“娘娘说的是。”
又道:“ 娘娘若无他事,老臣这就告退了。”
太后强提精神,道:“兄长难得进宫,不想见见小夕么?哀家派人去叫他。”
崔瑾迟疑了一下,摇头道:“此多事之秋……下次吧。”
欲言又止。
太后道:“兄长有话不妨直说。”
“恕臣直言,殿下的性子,”崔瑾委婉道:“委实跳脱了些……这次幸得陛下大度不曾怪罪,可再这么任性下去,迟早惹出大祸,娘娘还是稍加约束的好。”
……
一样中途离席,林夕有没有回去看书不知道,宣帝却真的批完折子,才去了皇后宫中。
天色早暗了,周遭都燃了灯,皇后寝宫内的灯却只亮了一盏,宫女太监们手捧食水跪在外面,没有一个人敢开口说话,只纷纷膝行让开道路。
宣帝扯下披风扔给何公公,推门而入。
何公公挥手将跪了一地的人斥退,低头关上寝宫大门,转头走到阶下站定,从都到尾不曾朝殿内看上一眼。
灯亮在床头,素衣披发的皇后靠坐在床上,那张曾娇憨动人的脸,在昏黄的灯光下,仿佛又恢复了昔日的明艳。
“皇上,您来了。”
宣帝不答,在一旁的太师椅坐下,自己给自己斟了盏茶,喝了一口。
茶放的有点久了,带了凉意,不过此刻正合他的心意:那小子做的鱼虽然好,但料放的略重,让人不自觉想喝水。
这样想的时候,唇齿间仿佛又漫出那股入口即化的鲜香来……那小子煮了一大盆,他们却只用了几块……
忽然有点后悔,何必出来的这么急。
“皇上……咳咳咳咳……”
宣帝待皇后咳嗽停下,才道:“皇后何苦如此。”
“臣妾身为一国之母,”皇后声音虚弱:“名节被污,还有何面目苟活人世?”
宣帝看了她一眼,没有开口说话。
皇后凄然道:“臣妾性命微不足道,但是陛下,您就由着他们污蔑您的亲生骨肉吗?晏儿当年为何早产,您是真的不记得了?”
宣帝略向后靠上椅背,依旧没有说话。
“那年,”皇后凄凉一笑,道:“正月初二,先帝领百官出城祭祀,陛下镇守京城……贵妃娘娘再四令人传话,邀陛下一会……”
宣帝垂下眼睑,面目隐在昏暗的灯光下。
“陛下无动于衷,娘娘恼怒之下,令人招臣妾过去……天寒地冻,大雪纷飞,臣妾怀胎七月,大着肚子跪在雪地里,待陛下匆匆赶来,臣妾已经跪了足足三个时辰……
“回府后,臣妾挣扎一天一夜才生下晏儿,却伤了身子,从此再不能生育……
“晏儿早产,生下来不足三斤,孱弱的如同猫儿一般,仿佛随时都能被风吹去,臣妾日日夜夜眼睛不眨的守着他,就怕一闭上眼睛,他就没了……
“皇上,他是您的亲生骨肉,是您的第一个孩子啊……您就忍心看他毁在流言之下?!”
宣帝终于开口,安抚道:“流言只是流言,你我都知其乃无稽之谈……皇后又何必放在心上?只管安心调养,晏儿是朕的骨血,难道朕会因区区流言,而薄待他不曾?”
皇后微愣,嘴唇张合,最后只弱弱道:“陛下,众口铄金,积毁销骨……”
宣帝道:“皇后安心,有朕在,谁又能毁的了他?”
皇后松了口气,嘴角刚扯出一丝笑容,便听宣帝道:“且待他封地就藩,离了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