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晚我就没怎么睡着,一边是想事,一边是宋大宝这打起呼噜来也是够呛,跟拖拉机有一拼。呼——哈的,我硬是到了后半夜才迷迷瞪瞪地睡着。
很快天亮,我是被老爹给推醒的。一问咋回事,原来是方真儒已经上门了。
这来的也是够早的。
我弄醒宋大宝,俩人随便洗把脸对付了一下,跟着就来到吃饭那间屋子。一个三十来岁的男人就在屋子里来回踱步,见到我们进来,立即迎了上来。
“家园啊,有些年没见,长高长壮了。”方真儒拍了拍我的肩膀,一副亲切的样子。
我也跟他客套了几句,随后就直入正题去:“叔,我听我爹说了小叔的事。他现在怎么样?”
方真儒脸上的笑容一下子垮了,苦笑一下道:“还能怎么样,先带回家养着了。我出门这两天,听说是更严重了,觉都不敢睡,怕是过两天,人就要疲劳过度猝死了。家园啊,你看看有没有办法救救他。”
“这事儿不太好办,您也知道,出马人最忌讳沾因果。小叔他一铁掀子拍死了那么些小黄鼠狼子,人家长辈找他报仇,实属正常。”我故作为难。又对方真儒说道,“这样吧,反正我先问问仙家,看看这事儿能不发整。能整,我绝对出力不含糊,可要是老仙说看不了,你也别怪我。”
“瞧你说的,那哪儿能呢?”方真儒讪笑了一下,一边催促着我快点吧。
我家里东西是都齐全的,香烛贡品摆放整齐,方真儒拿出一叠钞票压堂口。我瞅了瞅,不多,可能就两三百,都不是整钞,看着挺多,其实都是散钱,就方真儒的身家来说不值一提。
按惯例,压堂钱一块不嫌少,一万不嫌多,我也没说什么,端坐高位,对宋大宝点点头,示意:别愣着啦,开工吧,请神!
宋大宝拿起文王鼓,哼唱起搬兵诀。古老悠扬的旋律,伴随着宋大宝那高大身形的男性阳刚之气的舞蹈,有一种十分野性的美。
我看似摇头晃脑地坐着,其实投了一道心神到黑狱里,问龙大爷和林巧,要不要出来看事。龙大爷直接回了一句:“练兵,没空!”
林巧正给刘小英编着鞭子,笑眯眯地对我说:“小柳子,我们都不是擅长起卦问卜的仙家,就算出去了,也看不了这事。你现在的坐堂仙不是灰家的吗?叫他来,正合适。”
灰红毛的能力,说实在的,我确实有点不太放心。所有仙家里,就属他有点眼高手低的,摆谱一套一套,真动起手来就露馅。
离开黑狱,宋大宝跳了已经足有十来分钟了。
忽然一股风从堂外吹了进来,吹的方真儒浑身一个哆嗦。我知道,仙来了。
来的正是坐堂仙灰红毛,打马赶来。
我穿着判官袍,等于阳世判官,灰红毛不敢在我身上打马落座。阴风一转,进了宋大宝的身子。
宋大宝眼睛翻起白眼,浑身都抽抽了几下,摇头晃脑,接着头一垂,再抬头时,五官都好像有点变了,嘴里发出灰红毛的声音。
“嗯哼,姓方的,你家的事,老仙我已经知道了,这事是你们自家咱的孽,就得付出些代价!”灰红毛坐下,拿起一杯酒,咕咚喝干,嫌不过瘾,打开酒瓶对口吹。
我这会儿充当起二神的工作,一边给他递过去一颗烟,一边询问:“那老仙可有什么办法能破吗?毕竟也是一条性命。”
方真儒也赶紧帮腔:“对对,我弟他是莽撞了些。可毕竟一条人命,怎么着,也比几只小黄皮子金贵吧?”
听到这话,我忍不住瞪了方真儒一眼。当着仙家的面,这说的什么话?野仙们都是动物修成的,你这话说的不是打他们的脸吗?
果然,灰红毛的脸色一下子就黑了,我递过去的那支烟也被捏在手里,捏碎了,他道:“你这话什么意思?我可就不爱听了。天道之下,苍生浮屠,皆是一条性命,怎么你人就特别金贵